李君阁笑道:“其实这也是我四爷爷多年来的教诲,也是儒家经世致用的法门。经世就是透彻世情,洞析人心;致用就是想到办法,解决问题。按这个思路走,我做的这些,其实真的谈不上惊世骇俗。”
田书记开怀畅笑:“这还不够惊世骇俗!哈哈哈哈,真该让你看看市常委会上大家的表情!不过话又说回来,经你这么一解释,这一切还真是顺理成章自然而然啊……”
两人越聊越高兴,梁慧丽跟阿音却坐在后边车上嘀咕着小话。
梁慧丽听到田书记爽朗的笑声,说道:“看,你家二皮又在忽悠领导了!”
阿音笑道:“二皮这性子也真是古怪,跟谁都搭得上话。下里巴人也聊得,阳春白雪也聊得,经史子集也聊得,时坛政论也聊得,还都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梁慧丽取笑道:“啧啧啧,这小媳妇还没过门呢,自家老公先夸得没边儿了……”
阿音满脸飞霞:“哎呀梁姐姐你就知道取笑!本来就是嘛,你看他能跟刘爷过切口,能跟四爷爷谈诗词,能跟果山师傅论禅机,能跟许老大侃艺术……”
梁慧丽咯咯娇笑:“还能跟苗家妹崽摇马郎唱游方歌!”
阿音恼羞不已:“哎呀你这是不想好好聊天了,看我不挠你痒痒……”
久长居的宴席现在已经拿得出手款待贵宾了,刘三娃使出浑身解数,山珍河鲜竹鼠大雁流水价般的端上来。
四爷爷,老伯作陪,频频劝饮。
田书记端起酒杯来,对四爷爷说道:“老前辈,您这是教孙有方啊,今天听小李一席话,深受启发。我敬您一杯,感谢您为李家沟,为夹川,为我蛮州,培育出这样的人才。”
四爷爷笑道:“哪里就当得起书记里这样的夸赞。这小子学问不精,住在河边别的不会,顺水推舟玩了个溜熟。”
田书记笑道:“顺水推舟也要洞悉水情啊!我手下好多地方上的干部,净做逆水行舟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这些人啊,要不就是见事不明,要不就是私心太盛,说是庸才吧,都嫌有些抬举!”
宾主尽欢,饭后李君阁又陪同田书记视察了祠堂,鹅蛋金,兰场,竹鼠场,雁场,非遗产业,然后乘铁皮船去匏瓜湖视察了游客中心,并在那里搭乘五溪二号返回夹川。
看着五溪二号远去的身影,李君阁心有戚戚:“抓思路的领导,好吓人……”
梁慧丽在旁边笑道:“我看你们可是详谈甚欢啊!”
李君阁翻着白眼道:“详谈甚欢那是因为我自身没毛病,加上层次隔得太远。这要换一个揣着小心思的来,能在他眼皮底下说上五分钟算我输!”
梁慧丽哈哈大笑:“你就是说自己能耐呗!”
李君说道:“再能耐也没法使唤你家那位啊,这冲锋舟啥时候能到,你倒是给他吹吹枕头风啊!”
梁慧丽抬腿就给他一下,然后纳闷说道:“星平找了个理由说水上作业是蜀州特警队的弱项,愣是提前将仅有的几艘冲锋舟给你调过来了,说是先在夹川加强训练,等着他们和M国的警务人员到来。我说你们啥时候关系这么铁了?”
李君阁哈哈大笑道:“这叫倾盖如故,男人的友谊,你们女人是不明白的。”
接下来就是李家沟的大忙时节,李君阁除了每天早上要发送荔枝,还要当民宿和游客中心的救火队员。
万事开头,李君阁虽然对遇到的困难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诸多层出不穷的问题烦得焦头烂额。
比如小孩子跑没影了呀,游船不够呀,水上游乐场没有换衣服的地方呀,游客上山被藿麻扎了呀,有人往祠堂后边水池抛硬币呀,各种事件层出不穷。
连白大大呆它们都受不了了,老是被游客们抓着拍照,最后李家沟娃子们分成两队,轮流换班,每天一队带着宠物们进山采蘑菇,一队在李家沟勤工俭学,搞得热火朝天。
两边不耽误,那边捡蘑菇卖给农家乐,九斗碗;这边卖冰粉,卖凉糕,卖水煮花生,卖农村里常见的手工小玩具,一个个挣了个盆满钵满……
一只山里的竹壳虫,腿上插上细竹丝,飞得嗡嗡的,能卖钱。
一只金龟子,系上丝线,还是飞得嗡嗡的,也能卖钱。
最过分的是马翠如跟王美娴,这两个小妹崽是城里来的,所谓“殷之兴也,伊挚在夏;周之兴也,吕牙在殷”,四爷爷教的东西当真是活学活用,太知道城里人的死穴在哪里了,拿野豌豆荚掏掉里边的豆子,关一只萤火虫进去,两元一个都卖疯了!
王美娴还很有商业头脑,知道形象工程的重要,每天都是李家沟的娃子们下憨包力气,东西找来后,俩妹崽穿着女红童装,抱着篮子,在码头上乖巧地站着,从来不需要开口叫卖东西,一群被萌翻的游客就主动围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