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得抛掉一些配重,”花剌子密承认。“不然根本飞不起来。而且,上升还得消耗掉大量的水分。不消耗水,我的机器就没法生产出更多轻气来,同样飞不起来。”
他们现在携带的水,差不多够他们在盐海里冒险一个月不需要另行补给。穆哈迪心算了一下,如果在这里消耗大量水分爬升,他们能坚持的时间就会减少三分之一作用。二十天时间够不够找到纯净要塞,那可难说的很。
“我可以补充一部分水分,”珊瑚女巫平静的说道。“我可以抽取自己的生命力施法,只要数量不大的话,就不会有事。”
“你确定自己不会有事吗?”穆哈迪有些关心。
“几天的水份的话,我不会有事。谢谢你的关心,穆哈迪大人。”莎蒂丽边说边露出一个微笑。
“你可以叫我穆哈迪的。”心灵术士说。
“我会的,穆哈迪。”莎蒂丽从容的说。
既然别的人都提不出更好的主意,所以最后他们同意采纳花剌子密的建议,向上爬升,避开与风暴正面遭遇。
肌肉老爹和阿玛尔两人联手把一半压舱物丢了下去,气球随之陡然上升了一大截。等到上升的势头衰减了,花剌子密打开他自制的古怪设备,将水分解,得到轻气。
这时候他们上升了近千尺,而且还在继续爬升,地面上的细节都看不到了,黄色的沙漠在他们身后渐渐远去,无边无际的白色盐海占满了整片大地。
气球变得更大了,不仅仅是因为老头儿的机器给它注入了更多气体,也是因为随着高度的上升,外界气压降低,气球内外气压差减小的缘故。
花剌子密的气球是用塔夫绸涂上树胶制作的,据他自称可以拉伸一倍而不破裂,所以即使到了高空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冒险者们可就没有气球本身这么靠的住了,随着高度的进一步升高,他们一个接一个出现不适的症状。
穆哈迪推测他们此时据地面已经有七千尺了,风力似乎略微减小了一些,但还称的上十分强劲。风拼命往气球下方的空穴里面灌,猛烈的摇动着气球上插输送膨胀气体管子的附属件。肌肉老爹和阿玛尔不得不用绳子把这部分牢牢固定住,所幸他们出色的完成了这件工作。
“我感到自己风操了的一样累!”干完这活,肌肉老爹抱怨道。“跟中了虚弱诅咒一样,这他妈的怎么回事?”
“高原反应。”心灵术士说,他同样感到胸闷气短。“我猜。”
“那是什么玩意?某种魔法?”肌肉老爹又问。
“嗯,”心灵术士本想解释,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差不多吧,你可以把它当成自然本身的一种诅咒。”
阿玛尔,花剌子密和肌肉老爹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头痛、眼花和耳鸣等症状。四肢没有了力气,连行走都变得困难。花剌子密还在坚持着操纵气球,一语不发。阿玛尔·伊本·哈兰靠着吊舱的外壁坐着,手里把玩一把匕首,还在喃喃低语些什么。只有肌肉老爹骂天斥地,还显得精力十足,就是有些慌乱。
穆哈迪的体质算不上最好的,但是他没有痛觉,所以不会头痛。身为心灵术士,他对自己的全部神经反应都有绝对的控制权,虽然不能克服生理上的极限,但至少能好受一些。
女德鲁伊卡米拉一路上什么也没说,此时已然扶着吊舱的边缘观看外面的风景。斯达赫宾塞派德鲁伊的身体显然被改造过,仅仅是稀薄的空气,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
珊瑚女巫此时反而成了冒险者里最虚弱的一个,女法师的体质不能和其他人相比,所以升入高空以后,她身上的反应最为剧烈。此时,她原本就洁白无暇的面庞变成了一种略微有些病态的苍白,脸颊却不自然的呈现出红色。莎蒂丽安静的坐在吊舱一角,双手抱腿,几乎把脸埋了起来,一头金发自然的散开。
心灵术士走到近前,轻声安慰了几句。他抓起莎蒂丽的手,发现对方的指甲上出现了紫绀,连嘴唇也有些犯紫。纯色法师袍下,那具曼妙的躯体微微发抖。她的手指好细,纤若无骨。
穆哈迪还是第一次看到莎蒂丽有这一面,“为什么被施法抵御气压的变化,一个小法术而已,你能造水,就能施展这个。”
“那就意味着为了我个人的舒适,要牺牲我们全体的水份。”莎蒂丽抬起头来,看着穆哈迪虚弱的一笑。“放心,我撑的住的,我遇到过更危险的情况,而我都撑过来了。”
“我可以用一个灵能来帮你好受一些。”穆哈迪说。
“我很感激,但那真的没有必要。”莎蒂丽还要拒绝。
“事实上,我坚持如此。”心灵术士集中精神,展现异能,一道光把他和珊瑚女巫笼罩在其中。
盐海的大陆坡已经出现在载人气球下方,原本平缓的盐原从这里高度剧降,俯冲向数千尺深的深海平原。这绝对是世界上最壮观的自然奇观,壮阔无比的断崖向两侧延伸出数百帕勒桑。如果有人走在深海平原,突然面对这道绵延数百帕勒桑的大陆坡,他会觉得自己面前突然崛起了一道巨墙。这墙向左无限远,向右无限远,向上数千尺高,不可逾越。
巨大无比的盐海飓风,在载人气球的前方出现了。
在地球上,热带气旋的外围往往会形成纯白色的云墙,或者叫眼壁,包围着飓风的风眼。阿塔斯的盐海飓风和地球上的飓风成因不同,也没有充沛的水汽,但是它居然同样有一道白色的眼壁,好像希腊神殿里的白色大理石柱,笔直无暇。
这道眼壁不是由水汽,而是由无数的细小盐粒组成的。它有近万尺宽,顶天立地。花剌子密的载人气球在它面前是如此的渺小,如果把它比作神殿的大理石柱的话,穆哈迪他们就挤在空中飘浮的一个细菌般大小的小黑点上。
盐海飓风的风冠比气球现在所处的高度更高,好像一位风怒的风暴君主所带的冠冕。狂风中夹杂着盐粒,呼啸而来。
花剌子密操控着气球,尽可能不被这只完美风暴吸引过去。“再扔掉一些压舱物!”老头儿喊道。“我们还不够高!”
肌肉老爹听命行事,剩下的压舱物又被抛掉了一半,气球挣扎着又上升了一截,风力降低了一点,但还是不足以从飓风上面跨越过去。
“我们被吸过去了!”花剌子密扯着嗓子喊,可稀薄的空气让他的话听起来如此无力。“气球会撑不住的,什么人帮忙挡一下盐粒!”
飓风巨大的眼壁已经近在咫尺,方才它看起来像大理石柱子,现在则像一堵城墙,遮天蔽日,无可抵挡的接近。
黄色的闪电在眼壁中隐约可见,穆哈迪实在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自然条件才会产生这样奇怪的天气现象。但是那闪电看起来就危险无比,好像野兽的獠牙。
“花剌子密说的没错,我们得抵挡一下飓风。”莎蒂丽对穆哈迪说,努力着想站起来。“扶我上去,好吗?”
“没这个必要。”心灵术士说。“你继续休息就可以了。”
穆哈迪说完,就上到吊篮上层。“卡米拉大人,”他对女德鲁伊说。“咱们现在需要联手。”
“你让珊瑚女巫休息,却让我在上面卖力?”斯达赫宾塞派德鲁伊轻哼了一声。“我都听着呢,心灵术士。”
“用进废退吗,你不多活动活动,力量可能会退化。”穆哈迪想了个借口,对女德鲁伊说。
“这是谬论。”卡米拉说,但她还是麻利的动起身来,打算帮忙。
眼壁越来越近,它像一道幕布,缓缓卷来。这道幕布是沙与盐交织成的前哨,是尘埃与巨石翻卷而成的巨浪。成千上万道黄色的闪电时隐时现,在幕前穿梭往复。
在战场上,穆哈迪能凭借手中弯刀杀出重围,在悬崖边,他还有后退的道路。而现在,他别无依靠,唯有灵能。从空中到盐海深处的平原,上万尺的高度空空荡荡。心灵术士和飓风之间无遮无拦。
地平线已经完全被狂怒的飓风所填满,天色一下子暗了下来,因为暗日的光芒已经被风暴阻挡。那片暗影携满天盐粒和飞沙走石,好似巨浪。穆哈迪直勾勾的盯着这片狂野混沌的风浪,觉得仿佛是目睹世界的终结向他扑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集中精神。
飓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最后的短短距离,向他狠狠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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