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长龄说:“可以啊。”
谢沂春都不带怕的,他第一次走到摄像机前,像是浑然无事,非常自在,没有半点尴尬。
其实这就是一种才能了,在谈别的技巧之前,首先一个演员演戏要做到的就是站在摄像机前能不让观众觉得尴尬,而他没有人教,居然轻而易举地就做到了。
谢沂春一步步往前走,只是走路的样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屋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屋顶上的有一片琉璃瓦,刚好落下来一束微斜的金色的光,他走到那儿,停了下来,回过头,光落在他的眼睛、脸颊和肩膀上。
他仿佛真的成了少年天子,好整以暇气定神闲地说:“攘外必先安内,趁着天气好,赶紧晒粟草。”
冯长龄愣了愣。
谢沂春笑起来,一下子从角色中脱离出来,蹦过去问摄影师:“姐姐,拍了照吗?帅不帅?”
冯长龄这才回过神。
他回看镜头,刚才他把镜头拉近了,特写了谢沂春的脸。
光掉在他眼睛里,像是一簇火。
——我见烈焰,起于孤山。
洛寒先开车去幼儿园接儿子,他儿子今年六岁,小名叫毛毛。
毛毛没和其他小朋友在操场边玩边等家长,他就站在大铁门里后面,眼巴巴地看着外面等着爸爸来接他,一看到洛寒,毛毛就高兴得快蹦哒起来了:“爸爸!”
“欸!”洛寒冰山融化般笑起来,格外的温柔,毛毛乳燕还巢似的扑过来,他结实的手臂轻易地接住孩子,抱了起来,“走,回家去了。”
他把孩子放在后座儿童安全座椅上,系好安全带。
毛毛奶声奶气地提醒他:“爸爸,今天是小花叔叔的生日,你订了蛋糕的,要记得带回家。”
洛寒忍俊不禁,摸摸他的头,夸奖说:“毛毛真能干,这么聪明,还会给爸爸帮忙了。”
毛毛脸蛋红扑扑的,一脸骄傲。
他们父子俩在回家的路上顺路去蛋糕店拿了订好的蛋糕,开开心心地回到家,一进门,洛寒就喊:“沂春。”
却没有人回应。
难道是在睡觉?洛寒自己把东西都拿进去,放在桌子上,又喊了两声,还是没人回答。
洛寒心里慢慢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走到客卧房间,门虚掩着。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谢沂春去哪了?
一直到晚上一点多,谢沂春才偷偷摸摸地回家,他从外面看到屋子里的灯都灭了,脱了鞋子蹑手蹑脚地进门,鬼鬼祟祟地像个小偷。
“啪。”灯突然被打开。
洛寒脸色不能更黑。
孩子已经睡了,洛寒压低声音骂他:“你去哪了?也不接我电话。你知道……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眼前这个谢沂春,已经看不出几年前还是个当红明星时的风采了,原本挺拔颀长的身材如今瘦如清竹,形容憔悴,肤色苍白,这是长期不见阳光造成的缺乏血色,皮肤薄得像纸,可以看到皮肤下蓝色的筋脉,就算他现在这样落魄了,依然非常的漂亮。
谢沂春支支吾吾地回答不出来。
洛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他的手腕细的吓人,像是一用力就可以掐断了,拖着他把人拉到厨房里去,桌子上还放着蛋糕:“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谢沂春低下头,眼神木然,无动于衷,像是洛寒说什么他都当耳边风听不见。
“这是毛毛特地给你挑的生日蛋糕,他那么乖都没舍得动一口,说要等叔叔回来再吃,陪着我一直找你,为你担心……”他喋喋不休地说着,谢沂春却一副在走神的样子,洛寒心底兀然升起一股无名火,没忍住拔高声音,“谢沂春!”
谢沂春这才像是听见他的话一样,回过神,愣愣地问他:“你说什么?”
洛寒逼问:“你告诉我你到底去哪了?”
谢沂春并不想回答,可洛寒这个不问出来就不放他睡觉的架势实在麻烦,他不耐烦地说:“不就是去找乐子了……”
洛寒失望透顶:“哪个找乐子?”
谢沂春含糊不清地说不出个准话,洛寒什么都懂了:“你去年答应我什么你都忘了吗?你又骗我,谢沂春,你还能有点好吗?”
谢沂春被他这么指着骂了这么久受不了了,他从小是小少爷,也是实实在在的少爷脾气,直接把桌上的蛋糕打翻了:“我忍不住了不行吗!我又不是没钱!为什么非逼着我戒!你是我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管我!”
“我又没让你给我过生日给我买蛋糕!你当我是小孩子吗?我不稀罕蛋糕。要你这么假好心?”
洛寒被他这狼心狗肺的话气得肝疼,拉着他说:“我管不着你?当初是你痛哭流涕的和我后悔,你那群狐朋狗友谁他妈收留你了?现在你和我说你不用我管?你是心肠都糟烂了,跟我说这样的话!你还有钱,你哪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