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驾吐血,再开口时跟肾虚一样,提不起力气:“燕姐,你们当老板的,是不是一高兴就特别喜欢压榨底层民工……”
他是真社会底层人员。
燕绥指了指自己,问:“我高兴得有这么明显?”
代驾点头:“就差放鞭炮庆祝下了。”
——
燕绥一早有个常会,忙完到中午,又被燕沉叫去就“利比亚的海外建设项目负责人”拟定候选名单,午饭也在他办公室一并解决了。
下午才抽空把辛芽叫进来,边批着文件边问:“你昨天什么时候回的,也没跟我说一声?”
“我回家都快十点了,就没跟你说。”辛芽瞄了眼她桌上只剩下浅得能见底的茶水,去茶水间给她重新泡了一杯。
回来时,燕绥在打电话,见她进来,指了指待客的沙发示意她去那里等她。
电话是燕戬打来的。
父女俩约定过,燕戬每去一个地方,无论是邮件还是电话方式,都要给燕绥报个平安。如果燕戬被某座城市绊住脚,停留得久了,会习惯性地给她寄跨洋明信片。
漂洋过海的信件,往往到达时,他早已去了另一个国家。
两年多,除了偶尔视频,父女俩始终是这种模式互相联系。这种用国内眼光来看有些寡淡的亲情维系,对于燕绥和燕戬而言,恰恰合适。
这个时间,应该是冰岛的清晨。
燕戬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一夜没睡,低沉沙哑,带着淡淡的疲惫:“我下午的飞机,去瑞典。”
“我昨晚给你外公打了个电话,他跟我说了一些事。”
燕绥不用猜都知道郎誉林会跟他说什么,她拧眉,一时不知道怎么要怎么宽慰他。
她不说话,燕戬也安静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有汽车开过,短促的一声喇叭从大洋彼端传来,燕绥像是突然回过神,笑了笑:“你把燕氏交给我,那种时候我不去,谁去?”
燕戬笑了声,郁结了一晚的消极情绪淡了些,他试探着问:“小绥,你要是太累可以告诉爸爸,让爸爸回来给你分担一些。”
燕绥想了想,说:“再过一个月,妈妈的祭日。你回来看看她吧。”
……
挂断电话,燕绥站在窗前良久,久到仿佛忘记了办公室里还有辛芽在等她。她垂眸,看着高楼之下,楼高层错,半个南辰市都映在她的眼底。
她闭了闭眼,缓过眼角那阵酸涩。再睁开眼时,眼底情绪尽收,她转身,看着坐立不安的辛芽,声音微哑:“开始吧。”
辛芽还是头一次看燕绥和燕戬通完电话是这幅表情,迟疑了下,才说道:“我出门没多久,苏小曦和我通了一次电话,把原定在中介汇合的地点直接改成了下午要去看的小区。那段路修路,路况不太好,我就迟到了半小时……”
她抬头觑了眼燕绥,见她面色不变,这才继续道:“因为不认识,她对我也没有很热情。陪她跟着中介看了几套房后,她选了临江小区八十八坪的小套房,小是小了点,但客厅卫生间厨房餐厅挤一挤还都挺齐全。”
燕绥毫不意外。
大套的合租她不喜欢,担心迟宴回来不方便,这个燕绥理解。
六十坪的单身公寓,苏小曦又嫌太小,担心迟宴个子高,进来会觉得逼仄不想多待,这个燕绥也尊重。
择中给她挑了些房源,不是地段不好,房子太旧,还有小区的狗太多,房东看着不够面善的理由。
不过现在房子租下来了,旧事翻篇。
她回办公桌后坐下,问辛芽:“她租了多久?”
“一个月。”辛芽也觉得奇怪,“她租的是短期,中介说半年租金可以再打折,她也没动心,好像就打算住一个月。”
燕绥“嘶”了声,眯了眯眼。
“我以为她手头拮据,就说需要帮忙的话我手头还有点。签合同付款的时候,我悄悄瞄了眼……她存款比我多多了。”辛芽撇了撇嘴,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苏小曦当时的那个笑容有些膈得慌,人家指不定嘲笑她多管闲事呢……
“签完合同七点多了,她请我去吃饭,说耽误了我一下午不好意思。”辛芽舔了舔唇,继续道:“我就说,你忙着走不开,又担心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不安全,于情于理我都该帮这个忙,让她别放在心上。”
“然后跟你料得差不多,吃饭的时候她果然跟我打听。问你做什么的,我就照你教我的,先说自己是助理,再说你是我同事,她就先入为主以为你也是助理……又问我,既然是助理,那辆大G是不是开了老板的车,我说是啊。”可不是老板的车么,燕绥就是大老板啊!
燕绥看她一副口干舌燥的样子,失笑:“去倒杯水,慢慢说。”
辛芽火速回茶水间拿了自己的茶杯,好好润了润嗓子,“燕总,我觉得这个朋友不能深交。”
燕绥翻文件的手一顿,抬眼看她。
辛芽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她跟我挑拨你来着,说你跟她认识都快一个星期了,绝口不提这车不是自己的,暗指你虚荣。”
燕绥笑了笑,没作声,她想听的还没听到。
“后来我就问她工作打算怎么办,幸好她没问我在哪工作,否则我脱口一说燕氏……她就是个傻子也得猜猜你和燕氏什么关系了。”
燕绥喝了口水,“嗯”了声,问:“她想干什么我已经不关心了,她还问你什么了?”
“她问我,你跟傅长官是什么关系……说能帮忙接待朋友应该是男女朋友。”辛芽挺直了背,落字铿锵有力:“我帮你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