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垂下头,喉结滚动了几下,低声说:“她给我介绍了几份待遇不错的实习工作……”
大彬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阳阳,真的是你?!”
许家阳的头越埋越低,快埋到双腿里,终于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
大彬还是难以相信,“不是,你到底为什么……?就因为几个实习机会,你就把兄弟出卖了?”
阳阳这时才觉羞愧难安:“是我、是我鬼迷心窍了……林娜老师说只是想给李倬云使点绊子,让他尝尝苦头……”
他仓促下床,磕磕绊绊地跑到李倬云面前给他下跪,请求他的原谅。
“李倬云,我真的没有想害你……我只是觉得你家那么有钱,你又那么有才华,这点挫折对你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所以我才会、我才会答应林娜老师……”
李倬云凛冽的眼神让人不敢直视,“所以,错的是我?怪我有钱有才华?”
阳阳一个劲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的错,都怪我,我卑鄙小人!”
李倬云忽而冷笑,“阳阳,小瞧你了,以你的演技还参加什么科创比赛,可以直接拿影帝了。”
他站起身,准备收场这出闹剧,“你明天申请搬出宿舍吧,这样住下去我担心自己的财产和生命安全。”
许家阳紧紧抓住他,不让他走,“不要走,李倬云,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还想跟你做朋友!”
李倬云意已决,拿开他的手,走出宿舍:“你不想搬也行,明天我搬。”
晚上李倬云没有回宿舍,一个人在大街上飘荡。
不知不觉走到了元旦那天他跟令蔓来过的广场。
还是那几个卖花的小孩,在人群之间来回奔波,寻找目标。
一个小女孩跑到李倬云跟前,仰头望着他:“哥哥,买朵玫瑰花吧!”
是上次那个小女孩。
不过她已经不记得他了。
李倬云心想,原来她不是因为觉得他和令蔓般配才让他们买花的。
但凡是个人,只要长得不面恶的她都会凑上前试一试。
李倬云面露凶光,像个精神不正常的:“喂,我问你,我哪里看起来像哥哥了?我是叔叔不是哥哥!”
“……”小女孩被他吓跑了。
花卖不出去没关系,要是被打就得不偿失了。
李倬云直起腰,继续往前走。
一阵风吹过来。
他突然想通了一些些。
女大当嫁嘛。
总有这么一天,他有什么好耿耿于怀的。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人一天之中,早上醒来时心情是最平静最淡然的。
李倬云挑了这个时间点给令蔓回短信。
“哦,恭喜你。”
他最多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开始放暑假了。
令蔓发现李倬云这次回来对自己的态度急转直下,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想找他谈谈,又一直找不到机会。
李倬云每天晚上在外鬼混,玩到夜里两三点才回来,好像刻意避着她似的。
李俨时担心儿子学坏,骂了他好几次,又没收了他的钥匙,没有效果。
后来是令蔓每天夜里起床偷偷给李倬云开门,才避免父子俩关系恶化。
这天,令蔓突然发现陈姨在收拾自己的行李,一问,原来是夏雨柔吩咐她办的。
令蔓去找夏雨柔,夏雨柔说:“我跟小张爸妈商量过了,你从明天开始搬到小张家去住。”
“啊?”令蔓大吃一惊,“我还没嫁出去呢,你就着急赶我走?”
夏雨柔说:“你们下个月就结婚了,现在不搬什么时候时候搬?难不成你入洞房那晚还回娘家睡?!”
……也是。
令蔓第一次找不到话反驳。
那晚,令蔓形成生物钟了,凌晨两点准时醒来。
下楼去给李倬云开门。
李倬云走进客厅,把她当空气一般,看都不看一眼。
令蔓走在他身后,忍不住提醒一句:“我明天要搬出去了,晚上没人给你开门,你早点回来,别让你爸生气。”
身前的人脚步一顿,“搬去哪?”
“……结婚后住的地方。”
空气寂静下来。
李倬云花了很长时间才吐出一个“哦”字。
他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令蔓站在原地,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似乎有点明白李倬云为什么对她冷冰冰的,又好像不太明白。
搬到张教授家后,张教授一直对她以礼相待。
令蔓住主人房,他住客人房。
张教授考虑得非常周到,“蔓蔓,你看我们家要不要重新装修一下?”
令蔓很惊讶,“为什么?这房子不是新买的吗?”
张教授说:“对,但是为了表示对女主人的欢迎,我觉得需要翻新一下。”
令蔓啼笑皆非:“本来就是新的,还翻什么新呀。我看没必要,现在这个装修风格就很舒服。”
张教授坚持己见:“不行,以后这个家有女主人了,当然不能跟以前一样,不然我会产生错觉,以为自己还是个单身汉。”
“哈哈。”令蔓被这个理由逗笑。
最后两人达成共识,装修不换,只换个别家具。
但紧接着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现在的这些家具也是九成新的,丢了太浪费,放哪好?”令蔓问。
张教授说:“先放客房吧,以后我要是惹你生气了,就自觉搬到隔壁屋去睡,不至于太凄凉。”
“哈哈。”令蔓又笑了。
这天,张父张母突然带着自己煲的鸡汤来看望两人。
饭桌上,张母有意无意地提起:“对了,小蔓,你们俩做婚检了没有?”
“……哦,还没有。”令蔓看了一眼张教授。
张教授握着碗筷,并没有表态。
婚检是应该做,只不过一直没人提醒,她才疏忽了罢了。
令蔓说:“我们俩改天跟医院约个时间再去做好了。”
张母笑着点点头:“嗯。”
张教授却突然开口:“没必要。”
张母愣了一下,“什么?”
张教授态度强硬地说:“我跟蔓蔓都很健康,用不着做婚检了。”
张母面露为难,跟张父互使眼色。
令蔓也有些纳闷。
她跟张教授确实都很健康,但婚检做一下也没什么损失,以防万一嘛。
……为什么张教授这么反对?
而且在令蔓的印象中,张教授一直是个谦逊有礼的人,从没见过他对长辈出言顶撞过,更别说是自己的父母。
张母越过张教授,对令蔓说:“蔓蔓,他不愿意去就算了,明天阿姨陪你去。”
气氛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哦哦,好的。”令蔓呐呐地应着。
张教授又转过身对她说:“蔓蔓,你先上楼休息吧,我有些话想跟我爸妈单独说。”
态度尚且算温和。
令蔓的反应跟刚才一样:“……哦哦,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