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为什么?”
令蔓平静道:“我们商量过了,还是觉得不太适合,和平分手。”
夏雨柔一张脸黑得跟要打雷似的,气急乱吼:“这都要办婚礼了,怎么又不合适了?!请柬都发出去了,你现在说不结婚了,你让我怎么跟别人交代?!”
令蔓懒得与她争执,径直上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夏雨柔不死心地在外拍门,不停叫喊。
“你给我出来!把话说清楚,到底为什么突然又不肯结婚了?!”
“令蔓!你装没听见是不是!”
“这么大了还不懂事,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少操点心啊!”
令蔓坐在书桌前,脑子里乱得跟唱大戏似的。
她知道自己很对不起夏雨柔,可没有办法,她得婚事必须由她自己做主。
最后还是李倬云出面制止这出闹剧。
他从房间里出来,跟铁面将军似的不怒而威:“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看书了?!”
“……”
夏雨柔立马安静了。
她不敢惹着李倬云,只好悻悻从令蔓门前离去。
晚上吃饭时令蔓也没露面,为了避免与夏雨柔产生激烈的言语冲突。
李倬云难得暖心,上楼来给她送饭。
令蔓向他道过谢,安静地吃饭。
她心情不高,没怎么讲话。
李倬云坐在桌子上看着她,忽然打破沉默:“你妈真烦。”
“怎么了?”令蔓问。
李倬云皱着眉头,不满地一一控诉:“整天叫你嫁嫁嫁,就她最聒噪,那么想嫁她自己嫁好了!”
看着他那张毫不掩饰厌烦的脸,令蔓不禁发笑。
拜托,李少爷。
这里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希望她嫁,你才是那个另类好不好。
弄清楚立场吧!
令蔓一下午都没走出过房间,晚上睡觉前,收到张教授的短信。
长长的一段话。
“蔓蔓,我回去之后仔细地想了想你今天说的话,有些意思我可能没有当面表达清楚。
的确,我能与你相知相识、并且喜欢上你是得幸于我们门当户对,但喜欢上你之后,这些对我来说就不重要了。直白地说,即使现在你不是李俨时的女儿,我依旧愿意娶你为妻。
我不禁地想,如果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路边的咖啡厅里偶遇,而不是相亲安排,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记得我跟你求婚那天晚上,你回复我的是“我接受”而不是“我愿意”,我便猜到你嫁给我也许不是出自你本人的意愿,我不想强人所难。
不管怎么样,我尊重你的意见,长辈那边我会去沟通的,你不用担心。
希望以后我们还是朋友,祝你过得幸福。”
令蔓看完这封信,心里那艘小船浮浮沉沉,一时难以平复。
这段关系里,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张英泽。
为了追求自由,有时需要背弃和负担的,真的太多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更要坚定地捍卫这个得之不易的决定。
令蔓犹豫不决地在输入框里打了三个字:对不起。
又退回去删掉。
反反复复好几次,最后她只回了一句话:也祝你幸福。
不出所料,第二天张父张母上门来拜访,这次令蔓无法再躲在房间里逃避。
她出面见了两位长辈。
张母的态度依旧和蔼可亲,坐在令蔓身旁,试图将距离拉近些。
“小蔓啊,我听英泽说了你们分手的事,今天本来是应该叫他一起来跟你赔个不是的。但他说他已经做好决定了,不肯来,只好由我跟你伯父来替他向你道个歉。我是觉得呀,你们俩处了这么久,能走到这一步挺不容易,有什么事情好好沟通,别轻易说散。”
令蔓摇摇头,说:“伯母,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英泽没有任何亏欠我的地方,我们是和平分手的。”
张母不解:“那你们为什么……?”
令蔓沉默不语。
张母不禁猜测:“是因为萧萧吗?”
令蔓没来得及接话,她又解释道:“萧萧跟英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他们绝对没有藕断丝连。你要是不放心的话,阿姨给你做个保证,以后一定帮你盯好英泽,绝对不让他有一点这方面的念想。”
令蔓无奈地笑了一下,说:“伯母,我相信英泽的为人,我们真的是因为不合适才分手的。”
她双腿并拢,坐姿端正,诚恳道:“说来愧疚,本应该是我主动上门向您二老赔不是的,却要等到你们来找我。”
“错的人是我,我太儿戏了,当初我答应英泽的求婚时就考虑得不够慎重,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就是想趁事态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之前刹住车。”
张母说:“我想不明白,你跟英泽到底哪里不合适了?论家世你们相当,长相也很般配,待人都随和,年纪差距也不算大。你在英泽家里住了这么长时间,你们应该很合得来啊?”
令蔓没有回答。
有些话她不曾当众说过。
她知道自己不够优秀。
她没有高学历,没读过三从四德,更不懂琴棋书画。
如果抛却了李俨时继女的这一层身份,单论自身,她绝对是配不上张家的。
但这些都是幌子。
令蔓不肯嫁给张教授,究其根本,是她对他还不够喜欢。
所以张母的这个提问,她压根无从作答。
令蔓深深地埋着头,再次道歉:“对不起伯母,我已经决定取消婚约。给你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一切后果我愿意自己承担。已经发出去的请柬,我也会逐个跟宾客们说明原因并道歉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令蔓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张父张母也没辙了。
两位老人面面相觑,最后只能忧愁地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