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大家的商讨,决定由心外科的保医生跟车,送到县上进行治疗。
至于费用,大家都知道老人家孤苦伶仃,于是商议着大家都献出一份爱心,捐款。
苏安希捐了最大的那一份。
此刻,望着远处早已散场的地方,空旷而静谧,白色的大幕布孤寂的挂在那儿,对望着远处那早已狼藉斑驳的青山。
一阵风吹来,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似的,她紧紧的抱着双臂,很久没出现这种复杂的心情了,难过的想哭。
这些天老婆婆一会儿给她送水,一会儿给她送热汤热饭,一会儿拉着她让她坐下休息,深怕她累坏了。
一口一个女儿,女儿的叫着,多么慈祥的而淳朴的笑容。
可是,她怕她熬不过去,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廖志平出来看见苏安希傻呆呆的站在医疗点外的空地上,暗自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还真是神勇女金刚,真不知道冷?”廖志平故意打趣着,指了指她手背上的鸡皮疙瘩,啧啧两声,“冷成这样还不进去,不要命了啊你。”
苏安希拍拍自己的脸,挺用力的,深呼吸再深呼吸,这才看向廖志平对他说道:“你别管我了,我这样才不会想哭。”
“苏安希啊,你自己也说了我们是医生,但我们也是人,我们没有能力掌控人的生死,你送走了那么多病人,经历了那么多,这一次也可以的。”
苏安希最大的优点就是能自己给自己解压,难过也好,有压力也罢,都能自我调节,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医生不能跟病人建立感情,一旦建立了感情就会很麻烦,苏安希一直以来对病人都客气疏离,谁知道千年道行一朝丧,这一次栽了。
“老廖,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成吗?”苏安希恳切的对廖志平说道。
廖志平无可奈何的点点头,对她说:“别着凉了。”
苏安希挤出一个笑容,“放心,我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我进去了。”
“嗯。”
……
徐彧过来的时候,远远的看着医疗点外面蹲着一团东西,走近一看,是个人,再一看,是苏安希。
她手里拿着一支粉笔在地上写写画画,眼及之处,一地的数学公式。
“苏安希。”徐彧叫了一声。
“……”没反应。
“苏安希。”徐彧直接走到她跟前,又叫了一声,掷地有声。
苏安希看到面前停着一双黑色的靴子,这才抬起头,朝徐彧笑了笑,“忙完了?”
徐彧看出苏安希的不对劲,于是蹲了下来看向她,询问:“你怎么了?”
“没事啊!”苏安希醒了醒鼻子,真他妈的冷。
“你一有心事就写公式。”徐彧顿了顿,盯着苏安希,“我说那话,让你为难了?”
苏安希看向徐彧,他在等待她的回答,他的薄唇微微抿着,那如星辰大海般的双眸沉沉的盯着她,看似严肃实则认真。
“没有。”苏安希摇摇头。
“我有任务要立刻出发,过来跟你说一声。”徐彧说着,停了一下,继续:“苏安希,等我回来,告诉我你的答案。”
苏安希被徐彧拉起来,看着他的俊脸,眼泪一下子就藏不住了,簌簌往外冒。
一直以来,她都是廖志平口中金刚不坏之身,无论什么事都不会当着别人流泪,她也觉得自己坚强的可怕,可怕到根本不懂什么叫软弱。
原来不是,原来在这个人面前,她可以褪去一身的坚强,把软弱的一面留给他。
“苏安希,你不至于吧,我又没逼你,你还给我哭上了。”
“徐彧,你会死吗?”苏安希哽咽着问。
徐彧本来想缓解一下气氛,结果深深的被苏安希这句话把气氛给打回了原型。
“……”他回答不上来,每次出任务都是个未知数,他不想骗她。
“当年你就是让我等你回来,可是我却等来了你的遗书。”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根细针,一针一针的扎在心上,疼不死,却也活不动。
徐彧盯着眼前的姑娘,梨花带雨的模样惹人心痛,他什么也不顾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紧紧的拥抱着。
他低着头,在她耳边轻柔而坚定的说:“等我回来。”
说完,他松开苏安希,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朝他勾唇一笑,转身大步跑走。
苏安希看着那颀长而硬挺的背影,双手捂着脸抹干泪水,继续目送那道被夜色掩盖的身影。
十年军旅生涯,一身戎装,铁骨铮铮,保家卫国。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为情爱奋不顾身的小霸王了。
苏安希长呼一口气,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