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龙山后堂,蛮牛抱着枪面带不善地冷眼看着黄云飞:“二当家的,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黄云飞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便推门而入:“老子什么时候回来管你屁事?大少爷,当家的找你说话呢,在聚义厅恭候大驾!”
宋远航在蛮牛和黄云飞的陪同下赶到聚义厅,宋载仁一看见小兔崽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小小年纪不走好道,不是跟老子争风吃醋就他娘的找什么小桃红,还死蛮臭倔振振有词,便举起手想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回去,一把将宋远航推进房内,老夫子紧随其后关上房门。
宋载仁气呼呼地晃了晃手中的信:“丢人现眼!你以为能瞒得住老子?二龙山的脸让你丢到南京城了!”
“你派人跟踪我还扣押我的信!凭什么?”
宋载仁不假思索怒吼:“凭我是你老子,我再不管你,你就把人丢到姥姥家了!”
“什么叫丢人?为国家保住国宝就算丢人?这么说,私自扣押国宝中饱私囊反倒是正义了?简直就是混淆是非颠倒黑白!你知道什么叫盗亦有道?你们简直连土匪都不算!”
宋远航本想把昨晚所看见的糗事给抖落出来,但还是忍住只字不提,气得胸膛起伏不定。
宋载仁不耐烦地摆手骂道:“别他娘的什么事儿都往国宝上扯,我让你小子死丫子嘴硬!军师,念!”
“小桃红,见信圈圈。我虽远在他乡,却对你日思夜圈,尤其是你那圆圆的圈圈,和白白的圈圈,让我欲圈不能浴火圈身……”
宋远航瞪大了眼睛:“什么圈圈?”
“我他娘的哪知道你什么圈圈!念书念得字都不认识了,就会写个小桃红?再多认识几个表子你他娘的就只能大圈套小圈了!”
宋远航迈步上前抢过了信纸端详两眼,顿时哭笑不得:“这不是我写的东西!”
宋载仁和老夫子对视一眼,略显惊愕。
宋载仁沉声道:“胡说八道,那这封信是哪儿来的?”
“我的信是交给南京国民政府,报告国宝……”宋远航的声音越来越小,立刻缄口不言,怒气冲冲地坐在椅子里,端起凉茶边喝,眼角余光看着黄云飞,却感到有几分熟悉的影子?
宋载仁愣了一下,大声干笑:“军师,他这叫什么来着?”
老夫子望着窗外幽幽道:“不攻自破。”
宋载仁一拍大腿:“对!就是这个,不攻自破!好你个小兔崽子,胳膊肘往外拐是吧?什么狗屁政府是他娘的给你吃给你喝还是给你换过尿片子!老子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他娘的给老子玩身在曹营心在汉!”
宋远航言辞激烈地拍着桌子:“国家国家。没有国哪来的家?买有国府哪来的陵城安宁?没有安宁你的狗窝早被日本鬼子给烧光了!”
“百顺孝为先啊,都他娘的学到狗肚子里了!孔子没教你的,老子教你!”
宋远航赌气别过头去,宋载仁起身,语气平稳一些,凑到宋远航面前讪笑:“从今天起你就老老实实呆在房里哪儿都不许去,骗老子出去读书?这次让你读个够,军师,把我那书架搬过来堵门口!看看你的国民政府能不能来救你!”
“当家的,您那书架上只有六十二套不同译本的《金瓶梅》,让大少爷怎么看?”老夫子淡然质问道:“以前我让您准备些四书五经,读一读圣贤大作,现在倒好,空空荡荡的大书架子上面无一可读——大少爷,您可得担待点,《金瓶梅》读好了照样能升官发财!”
“那就让他反复看!看到背下来!”宋载仁一挥手把门关上,带着黄云飞和蛮牛去巡山去了。
“夫子,我冤枉!”宋远航欲哭无泪,自从吴印子给他讲了那个七大姓氏护卫守护二龙山王陵的传说之后,他对老子的感觉改变了跟多,静下心来无事的时候想着如何替父分忧,但事情往往是不尽如人意,尤其近段时间各种纷扰的影像,让宋远航疲于应对。
老夫子叹息一声:“大少爷,你哪里冤枉?”
“这信不是我写的!”
“昨晚你在锦绣楼白牡丹的闺房里?”
“是呀!”
“大当家的被人怂恿去下聘礼你知道不?”
“知道!”
“为何不制止?”老夫子沉声道:“如此荒唐!”
宋远航苦涩难耐:“夫子,您理解错了,白老板认我做弟弟,要我看两件儿从山寨借出的文物,一件儿是七宝鎏金塔,一件儿是明朝斗彩大盘——都是我押运的国宝文物,他怎么能中饱私囊?为了一个女人就可以不顾大义公然违法犯罪!”
“事情太复杂啊,大少爷!此事应低调处理,我已经派人去保护那两件儿宝贝了——你为何不当众揭穿要回来?”
宋远航愤然无力地拍一下桌子:“凡事要以大局为重,一切都要以国宝安全为要,我发信给第五战区请求支援,却被人无故跟踪,信也不知道送哪去了!”
信当然不在二龙山,也不在黄云飞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