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室内的警察早已站成了两排,等待黄简人训话。却看见局座钻进了汽车,二狗子摆了摆手:“都给老子精神这点,局座不定期巡查训话!”
姓黄的看来很有手腕啊,这一拉一打的伎俩运用得炉火纯青,难怪远航说最难对付呢!李伦皱着眉望着远去的轿车,转身离开东城门。
聚宝斋二楼贵宾室内,蓝笑天和高桥次郎并排而坐,石井清川靠在窗前望着楼下进进出出的杂役人等默默不语。
“想不到蓝老板的动作如此迅速,一日之间便清空的房子,实在佩服!”高桥次郎沉稳地笑道:“先期资金五千大洋已经就绪,蓝掌柜的还有什么要求?”
蓝笑天略思索片刻,才叹道:“田老板,我两手空空心里没底啊,房子有什么用?没有进货渠道,没有固定客源,也没有看病的大夫,困难不少!”
“只要蓝掌柜的肯出钱一切都迎刃而解,你我的合作没有任何困难,医药进货渠道可以从跟家商行谈判,医护人员可以招贤纳士,客源更不愁,倘若徐州战事一起来,你还愁没有客源吗?”高桥次郎沉稳道:“我所担心的不是这些,而是二龙山!”
蓝笑天拱手苦笑:“二龙山的宋大当家的不按常理出牌是尽人皆知的,您担心他剪羊毛?”
石井清川冷哼一声:“蓝掌柜的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田老板跟你合作开医院为的是赚钱——赚钱是为了买二龙山的宝贝,他骨子里是古董商,此番折腾出去大量钱财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所以我希望蓝掌柜的尽量说服宋大当家的,还是那句话,钱不是问题!”高桥次郎起身拱手道:“我相信咱们的合作会更加愉快,也相信宋大当家的能改弦更张,圆了鄙人得宝心切的愿望。”
蓝笑天苦涩地点点头,宋载仁是什么样的人他最了解不过。都说他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实际上却正相反,二龙山之所以能被他经营到如此大的规模,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他豪侠仗义,视金钱如无物。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宋老鬼的眼里容不下沙子,任何觊觎二龙山宝藏的人都会后悔,比如我!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姓田的如此迫切不惜血本地想得到那批货,我自然可以乘顺风车,等待时机成熟了再定夺也不迟。
“二位老板,我们的合作乃是天意啊,我定当效犬马之劳,说服宋大当家的出让他的宝贝,这个你们放心。”蓝笑天正色道。
高桥次郎满脸堆笑,拿过小皮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卷图纸轻轻地放在茶几上:“既然如此,我先谢谢蓝老板!这是医院建设草图,请你务必按照此图改造聚宝斋——时间紧任务重,财不等人啊!”
蓝笑天爽朗地笑道:“田老板心思缜密,在下佩服!这几天我跑了四五趟东城教会医院,也有了些想法,明日我便找人改造聚宝斋,其他事物也尽早铺开才好!”
高桥次郎志得意满地点点头,便和石井清川辞别而去。刚出聚宝斋不远,街角之处野田已然恭候多时了。
“高桥阁下,货和人都到了!”
“这么快?”高桥次郎惊讶莫名,可见参谋部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不禁喜出望外:“石井君,看来咱们发财的日子到了!”
石井清川嗤之以鼻地瞪一眼高桥次郎:“还是准备好如何向田中先生汇报陵城任务的进展,免得让他人耻笑!”
高桥次郎不屑道:“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没有偏离一丝一毫!蓝笑天若是能说服宋载仁再好不过,说服不了也不会耽误我们执行任务。野田君,人与货必须隐蔽在可靠地点,不得有丝毫的纰漏。”
“是!”
“高桥君,难道我们真的依靠开医院发财吗?我们的任务是夺宝——不管二龙山的马匪同不同意,我们务必制定可靠之计划,以免夜长梦多!”
高桥次郎不置可否,风轻云淡地笑了笑:“石井君,我的计划难道还不够完美吗?你的任务是明日去教会医院制造些麻烦,而野田君要尽快在西城区租借一间足够大的库房,安排好人手警戒,一切就绪之后便是我们发财之时。”
贪婪是人性的弱点,无人例外。
石井清川作为华北地区特务机关内的特务,来华仅半年多,他急于军功加身,更急于升官发财。所以才委曲求全地甘愿听令高桥次郎的命令,不管命令是对还是错。
之所以有时候坚持己见,是因为他要在相对弱势的位置上偶尔发出自己的声音,尽管这种声音无一例外地被高桥次郎给屏蔽掉!
野田消失在夜色之中。
橘黄色的灯光下,李伦打开黑色的旅行箱拿出小册子仔细品读,心下却忧虑起来。进驻陵城多日,这里的斗争形势超乎了自己想象。各方势力勾心斗角,当地国府人员从内到外辅败堕落,就连驻守陵城的暂编团都是一片散沙毫无作为!
徐州方面大兵压境,国民党第五战区阴云密布,可作为侧后方的陵城一隅竟然无有真正的抵抗力量给予坚决的支援,战事轻起之后几乎没有回旋御敌之力。
由此可见党中央派员加强统一战线是何等的重要!
李伦忽然想起了那把木头手枪,便放下小册子从风衣兜里摸出来,仔细观看。手枪做工十分粗糙,但已然被磨得溜光,而手枪把两侧竟然雕刻着五角星。
李伦不禁眉头紧皱,心中不禁莫名地兴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