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简人气得摇头叹息不已,三番五次地抓捕宋远航未果,他怀疑自己浸淫陵城警界几十年全他娘的白混了。黑白两道的人马全部出动竟然抓不住一个小马匪!
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怪二狗子,宋远航来去自由定然是得到暗桩的帮助,但这方面的信息实在少得可怜,现在只知道西城区的任何客栈是一处。
“好啦,别自我感觉良好了,宋远航敢闯陵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黄简人叹息道:“他是国府押运专员,除非秘密抓捕而不能公开,否则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我怎么处置他?难道要公审吗?”
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绝对不会干。军统调查组若知道这件事岂不是撞到了枪口上?黄简人有些后怕,好在没有抓到宋远航!
夜色阑珊,山风徐徐。一批快马飞驰在土路上,蹄音打破了山间的寂静,忽然一声尖锐的呼哨传来,宋远航果断地拉住缰绳,也打了个呼哨。
“少寨主,您回来啦!”两个小土匪忽然从灌木丛中钻出来:“大当家的老早就派我们在此迎接您呢!”
“嗯!”宋远航凝神看了看两个兄弟:“禀告山寨就说我回来了,暂时不回山,我去草庵静堂,请老夫子立即前往燕子谷。”
利箭破空之声随即响起,宋远航打马向燕子谷飞奔而去。
草堂之内,吴印子正坐在蒲团之上敬香。外面传来一阵銮铃声音,才起身走出草堂,望着漆黑的山路,老脸不禁露出喜色:大少爷回来了!
“准备酒菜,给大少爷接风!”
“师傅,咱草堂啥都没有,别说酒菜,就剩下几个干馒头了!”小徒弟不满地嘟囔道。
燕子谷草庵静堂可谓是一方宝地,坡下便是九瀑沟流下的一条小溪,此刻正流水潺潺,虫鸣一片。宋远航跳下马,让马饮饱了水,便把放任它去林中吃草。
宋远航独自走进草堂院子,便看到吴印子垂首静立,便拱手笑道:“吴先生竟然算出是我?”
“少寨主人马劳顿,焉有路过而不进的道理?”吴印子还礼苦涩道:“您担心八卦林之事已久,现如今终于有了个说法,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终归是天意如此,所以还请大少爷不要太担心了。”
吴印子把宋远航让进屋内,一盏青灯下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馒头和咸菜,茶水已必。宋远航简单地填饱肚子,精神了许多,从怀中掏出一叠花花绿绿的法币放在桌子上:“请先生验看一下!”
“这是法币啊!”吴印子一眼便看出来:“很久以前上海来人定制赝品的时候便用的是这种钱币,不过我没有收。”
宋远航微微点头,吴老道果然见多识广,偏安一隅在深山之中竟然还认识法币?
“现在陵城之内盛行成灾,我担心这是一场阴谋!”
“阴谋?”
“法币泛滥会导致通货膨胀,物价飞涨,百姓便遭殃。您岂不知道一地之货币供给是不能过多的,要与银元黄金等硬通货挂钩,否则就会出现货币贬值之恶果。”宋远航冷然道。
吴印子点点头,唏嘘不已:“这个道理我明白些,譬如我做假的多了,市面上的赝品便泛滥成灾,宝贝便不值钱了。”
宋远航的心一震,忽道:“请您鉴别一下,这法币真的还是假的!”
“少寨主何须鉴别?您的判断一向很准,倘若是一场阴谋的话,这东西定然是假的,旨在搞乱陵城;倘若是真的话,不太可能扰乱货币之供需,也无须验看辨别!”
宋远航点点头。
吴印子拿起一张法币,在油灯下点燃,纸币随即便飘飘然地成了纸灰,落在地上。
“落地成灰,假币无疑!”
“这件事的确是一场大阴谋,可叹陵城的那些官老爷们还无动于衷呢!”宋远航愤然起身不安地踱步:“此去陵城,鼓楼大街大大小小的粮店杂货铺都在以法币交换,老百姓的手里握着的都是法币,照此下去岂不出大乱子?”
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出法币的来源。宋远航早已怀疑法币阴谋,旨在破坏陵城经济,让城内的货币陷于瘫痪,背后搞鬼的人便达到了不可告人的目的!
吴印子凝重地皱着眉头:“搞乱陵城他们能得到什么?洗劫老百姓手中的财富么?当今世道早已乱了,上海南京先后沦陷,国府早已国将不国,遭殃的是老百姓!”
“吴先生,这件事不是单纯的洗劫财富的问题,我担心……他们的目的是二龙山!”
“何以见得?”
“假法币只是他们搞乱陵城的一个步骤,现在陵城大多数粮站都已经被他们控制,以法币收购春粮,并渗透进其他各个领域。而注入蓝家商行之流拒绝以法币交换,生意清淡无比,坚持不了多久就会难逃倒闭破产的命运。”宋远航凝重道:“所以,我猜想他们的阴谋是控制陵城,从而打击二龙山!”
这种破坏是绝无仅有的,是血淋淋的入侵。谁是幕后主使?不用脑袋都能想到:日本人!
两人正在分析形势,老夫子在蛮牛和侯三陪同下到了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