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黄句长明说!”钱斌皱着眉头在纸上记着:“黄句长的意思是昨日调查组遇袭事件与二龙山悍匪有关?”
“可能!”
“黑松坡日军突击队被屠杀一案也与他们相关?”
“非常有可能!”
苏小曼深呼吸一下起身缓步走到窗前,望一眼井然有序的街道,话锋一转:“黄句长,陵城的治安是我所见过的在敌占区内最好的,该不是跟二龙山的土匪相关吧!”
冯大炮捂着嘴差点没笑出声来:黄简人你他娘的就装孙子吧。本来一句话就能汇报完事的玩意你非得绕着弯弯说,这下好了,引火烧身了!
黄简人正襟危坐,点点头:“苏长官明察,的确与悍匪息息相关!一周前悍匪入城,火烧鼓楼大街。彼时,陵城更有假法币扰乱市场,物价高居不下,流氓地痞等一哄而起,孙县长和冯团长当机立断清除妖孽,命我整肃陵城治安,抓捕经济犯几十名,与二龙山沟通的流氓地痞三百多人,一举摧毁了假法币之源头,清除悍匪暗桩,还陵城百姓一个干净的世界!”
黄简人不愧是混迹警戒的老油条,说话的分寸拿捏得妙到毫颠,更拍了孙又庭和冯大炮的马匹,可谓是忠义两全,里外讨好。
不过他说的并没有大出入,陵城警察兴师动众地展开十天整肃运动,大部分地痞流氓都关进了铁牢。虽然后来交钱赎人,但事实上对城内治安整肃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这些成绩有目共睹,不怕调查组清查!
“黄句长继续方才的话题!”钱斌催促道。
黄简人涨红了老脸凝重道:“黑松坡二十多日军的身份现已查明,乃是攻陷国都南京的日本华北方面军参谋部的一支突击队,他们穿着粗布衣服伪装成工产党游击队,却不知道为何被屠杀在黑松坡。”
苏小曼感到呼吸有些困难,转身盯着黄简人,良久。
“苏小姐,您哪不舒服吗?”钱斌犹疑地看着苏小曼问道。
“我是被黄句长丝丝入扣的分析给吸引了!”
“苏长官过奖!这件事我一经发现便告知孙县长,并雪藏消息,以免引起百姓恐慌!”黄简人叹息一声:“我何尝不想将之公之于众?老百姓们对日本人恨之入骨!”
不得不说黄简人巧舌如簧,把黑松坡命案说得头头是道,冯大炮不得不佩服!不过姓黄的为何绕着弯弯说?无非是人前买好罢了。冯大炮擦了一把热汗,愤然站起来:“黄句长,日本人什么时候跑到咱陵城了?要是让老子逮到千刀万剐!”
苏小曼冷静地望着窗外,日军特务机关提前布局陵城,无非是为了抢夺南运国宝。远航从南京搭乘英伦“太古号”顺江而下,中途遭遇日机轰炸,一定是在陵城登陆,以期从陆路抵达徐州。
南京一别三月有余,分手之际的嘱咐音犹在耳。而现在一切都物是人非,远航罹难,国宝失踪,苏小曼的心早已破碎。此番毛遂自荐来凌晨寻找失落的国宝,替爱人完成未竟之心愿!
“这么说黄句长已经掌握了陵城内潜伏的日本特务?”苏小曼回头看一眼黄简人淡然道:“这条线索极具价值,若找到蛛丝马迹便可顺藤摸瓜,省却了很多时间。”
黄简人垂头不语,良久才叹息道:“苏长官,两个月来我疲于奔命,围剿二龙山马匪,整肃社会治安,安抚躁动之百姓,暗查隐藏的敌特分子,每日弄得焦头烂额不胜其烦!”
“黄句长说句痛快话嘛,到底抓住几个日本特务?”放大炮忽的站起来焦急不已,满脸肥油被汗水浸成了花脸,声音也沙哑不少,显然是急火攻心所致。
“鄙人无能,没有抓到一个活的!”黄简人小心地看一眼苏小曼,心里忐忑不安起来。之所以忐忑,是因为他始终怀疑陵城潜入了特务,但正如他自己所言,乱世一大堆,其中还包括陵城鼓楼的案子和营救耿精忠,更有西城区的连环杀人案——所有事情她都要亲力亲为,哪有时间去找日本人!
“日军特务机关精英荟萃,想必不是那么好抓的。”钱斌凝重地思索道:“诸位,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日军突击队化妆成工产党游击队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却在黑松坡被全歼。黄句长,您判断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战力?”
黄简人凝眉看一眼冯大炮,谁能干净利索地消灭日军突击队?目前来看唯有你冯大炮有这个能耐,但事实是暂编团除了就地驻守铁路线以外毫无作为,冯大炮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碌碌无为之辈!
他想给冯大炮的脸上贴金,冯大炮却如烂泥扶不上墙。
“苏长官,我仔细勘验过日军战死者的枪伤,悉数被一击致命,就跟被绑在树上的活靶子一样,从后面被射杀!”
钱斌再也坐不住了,这个细节并没有写入汇报材料里,第一次听说战力强悍的日军被如此虐杀,心不禁翻腾不已:看来真是不虚此行啊!对手究竟是用何种战术达到歼灭日军的目的?
“黄句长的意思是伏击我们的人与歼灭日军突击队的是一伙人?”
黄简人如释重负地点点头:“很可能!”
“是谁?”苏小曼缓步走回座位拿起调查材料凝眉看着:“我的意思是您倾向于二龙山的土匪还是工产党游击队?”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包括见多识广的冯大炮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黄简人却一言不发,心里却完全了然:以前真是小看了二龙山的悍匪,现在分析起来的确有些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