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当家的这是下了血本了!
二狗子钻出人群,手里托着警帽贱笑道:“我说二当家的,开场白结束了吧?孙县长和黄句长还等着拜山贺喜呢!”
黄云飞瞪一眼二狗子:“你参合个屁?锅里没你碗里也没你,皇上不急太监急?开场还没开始呢就他娘的结束?”
“你……”二狗子气得直翻白眼,却不敢再说话,这位可是二龙山二当家的,草上飞的恶名如雷贯耳,别说是小警察,就连局座都拿他没有办法。
黄云飞哈哈一笑:“这位兄弟有点太心急了,逍遥楼的妹子还没穿好衣服那——诸位,按照花名册进入山寨,叫道名字的拜山参加喜宴——不过既然到了二龙山就得遵守山寨的规矩,这第一条山规便是进门斗酒!”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寨门,才发现人家已经准备好了,一张大方桌堵在寨门口,两侧是十多只酒缸,方明白拜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进去的。
能喝酒的当然是喜不自胜,酒量浅的自然愁眉不展。
“自古天地为尊,人间掌幼为序,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黄云飞沉声喊道:“二龙山大当家的恭请孙县长、黄句长等国府要员上百步阶,青云直上龙宵殿,聚义厅前迎贵宾!”
别看黄云飞是草莽出身,但说起话来有理有据,那些出身富商或是豪富子弟们都意识到自己不过是配角而已——退一步而言,二龙山并不糊涂,虽然居山为王落草为寇,但江湖的礼仪周到至极,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匪不与兵相通。二龙山是土匪不假,但上通县府、暂编团,下通商贾豪富和江湖,可谓是八面玲珑,给足了孙又庭和黄简人的脸面。
县府要员来的人不多——县长孙又庭,警察局长黄简人,陵城商会会长蓝笑天,其他的诸如民团治安队长之类的都是没有身份的,不入流。
孙又庭摸了摸八字胡,笑得有些尴尬!说句实话,他不想上二龙山,若不是田老板威逼利诱他都不想出陵城,孙家老宅刚刚被姓宋的给炸了,打个巴掌给我一个甜枣?当初你干什么来着!
这位县长是货真价实的“裸官”——一家老小都安排去了上海,只留下他坐镇陵城搜刮钱财——冲着钱的面子上也得硬着头皮拜山。
孙又庭缓步走到黄云飞近前,后面跟着一个戴着高度近视镜、夹着公文包的秘书,亦步亦趋跟个丫子似的不离左右。孙又庭摘下礼帽不尴不尬地拱手笑道:“孙某人致喜!”
黄云飞拱手道:“孙县长有请!”
孙又庭谦恭地拱手作了一圈揖,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拄着文明棍信步走向寨门,抬眼望着百步阶,心里不禁紧张起来。
黄简人安稳地靠在太师椅里,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着山色美景,竟然与那些乱哄哄的人群格格不入。或者说他的心思根本没在进山仪式上,此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黄句长,您看是不是移驾山寨?大当家在百步阶恭候呢!”黄云飞拱手意味深长道:“一切都已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黄简人干瘪的老脸上不禁浮现一抹不宜察觉的笑,微微颔首:“真的准备好了?”
黄云飞微微一愣,低头思索片刻:“山寨主体已经布置妥当,您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安全问题!”
“云飞知我也!”黄简人讪笑道:“重量级的人物还没有进山,你告诉宋大当家的,我已经建议孙县长颁布命令,新婚期间遵循赛宝大会的法度,休兵止战,任何人都不得明火执仗破坏规矩!”
黄云飞惊诧不已,脸上的笑容仿佛僵住一般:“局座,难道你改变主意了?这机会……千载难逢啊!”
黄简人吐出一口烟,深意沉沉地看着黄云飞:“按照我吩咐的去做,不久的将来你就是县民团治安队大队长,其他的不要问也不要说,懂?”
黄云飞拱手:“明白!”
其实他心里完全糊涂了,前几日黄简人还策划攻打二龙山呢,现在的态度好像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竟然有些看不懂了。岂止是黄云飞看不懂?高桥次郎更是匪夷所思:黄简人带来那么多警察来干什么?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兴师动众!
高桥次郎对任何细微的变化都有着敏感神经,黄简人看似处变不惊,实则是受到了很大的制约所致,陵城的警察现在成了给二龙山站岗的二流货色了。
寨门前排起了长队,所有人在进入山寨之前都要通过“斗酒”这一关!
蛮牛抹了一把嘴巴打了个饱嗝:“痛快!”
没有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耍浑刁难,倒是被二龙山这种特有的待客之道给小小地惊讶一番。不过一看方桌对面陪酒的那位身子骨,立即没了脾气:这种烧酒充其量仅能饮半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