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云飞眉头紧皱,虽然看不清伤者的面容,但能听得出来是个地道的中国人,如果救错人的话可就亏大长了。想及此不禁冷笑一下:“别谢我,谢你福大命大造化大吧,那两个家伙在逍遥巷子刚杀完人,我是跟踪来的。”
“您是?”
“别啰嗦了!”黄云飞从怀中掏出一根细绳,挽了个活扣套,撕破李伦的衣袖,直接套在他的胳膊上勒紧:“暂时止血,我还有事儿,你好好活着吧……一个戴眼镜的怎么惹到了日本人?该不是搅了狗.日的好事了吧!”
李伦心下一沉:“你怎么知道……是日本人?”
黄云飞冷哼一声,拎着枪向仁和旅店走去。
李伦强自起身,摸了一下怀里的密码书,望着黄云飞的背影,心下不禁一阵悸动:面熟得很,声音也似曾相识。夜色太深,看不清楚面孔,但绝对在哪里见过的!
黄云飞轻轻地推开旅店的大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便钻进了鼻子,唯一一个暗桩兄弟已经遇害了。不禁长叹一声: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大当家的一死树倒猢狲散,城内再无暗桩了。
西货站史家粮店货场周围死寂无声,漆黑的围墙下也没有蓝可儿的影子,围墙之内的货场不时闪过几条魅影,如幽魂一般。日军的便衣警卫荷枪实弹巡逻,那两批死马横尸货场地上,旁边还多了一个不断抽搐的小伙计。
货场密室内的气氛更加紧张,野田和两个贴身警卫低着头,不敢看高桥次郎。
“你的保卫计划天衣无缝,为什么出现如此严重的纰漏?如果百草堂运来一车炸药你也要放他们进来吗!”高桥次郎冷漠地瞪一眼野田:“这里是我们最后的一处据点,失了孙家大院和集宝斋的掩护,任何行动都受制于人,如果这里再出现问题,如何让田中先生相信我们的能力?”
高桥次郎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野田君,时间过半,任务却毫无头绪,想要增援力量乃是不可能的事,只有依靠我们自己,但今日之事让我怎么相信你!”
“高桥阁下……百草堂的货是最后一批,那两个负责警卫的队员被临时派去寻找密码书,所以才出现了问题。”
“好在没有造成恶果,否则你只有破腹谢罪了!”
野田的心一哆嗦,慌忙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子:“我对天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高桥次郎狠狠地瞪一眼野田,不禁长出一口气:“事无巨细百密一疏啊,密码书怎么样了?”
“高桥阁下,方才我又派出去一个战斗组去城里探查,想必不久之后就会有结果。”野田卑微地应道:“那个捣乱的混蛋怎么处置?是不是……”野田做了一个“杀”的动作,咬牙切齿地问道。
“遇事动动脑子!不要以为蓝笑天已经大势已去了,他跟宋载仁不一样。陵城的水很深,但也只有三个人能搅动起来,一个是黄简人,一个是白牡丹,另一个便是蓝笑天!”高桥次郎冷哼道:“蓝笑天打通了陵城天地线,只要他哼一哼,黄简人必然惟命是从。”
“您是意思是……我们可以在蓝可儿的身上做文章?”
“她是蓝笑天的千金,对我们而言则是一个不错的筹码!”高桥次郎老谋深算地思索片刻:“蓝笑天还有很多利用价值,这段时间蓝家商行囤积粮食医药,跟我们唱对台戏,时间却比我们早了两天,思虑甚重啊。”
正在此时,货场上出现一阵骚动,一个便衣警卫忽然跑进来:“高桥阁下,大事不好了!”
野田的脑袋“嗡”的一声:“怎么了?”
“樱田君和坂本君在鼓楼废墟被射杀,没有发现凶手!”
野田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跑到外面,两具僵硬的尸体躺在木板上,樱田满脸鲜血淋淋,眉心处的枪眼里还在流着血,而坂本的脖子被打断了,失血而亡。
高桥次郎盯着两具尸体,老脸阴沉得吓人,野田不知所措:“高桥阁下,这……怎么办?”
高桥次郎摆摆手,警卫把两具尸体抬走。
陵城乃是偏安一隅的弹丸之地,当初高桥次郎信心百倍地来到这里,以为只要稍微动动脑筋就会轻而易举地完成任务。未曾料到事与愿违,所遇到的对手都是那么的强大,甚至在与之较量的过程中没有淘到一点便宜。非但如此还损兵折将!
“这件事足矣警醒我们,任何轻敌之举都是对帝国军人生命的漠视!”高桥次郎扔下一句话,意味深长地望一眼漆黑的夜色:“明天我要跟蓝笑天好好谈谈,明白吗?”
“哈伊!”野田低着头,感觉高桥次郎走远了才深呼一下,如释重负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严加看管姓蓝的那个娘们!”
货场秘密武器仓库内,一只只弹药箱码放的整整齐齐,武器库内有四名突击队员守卫,外面更是戒备森严。在某个弹药箱里,蓝可儿如死去一般静静地躺着,嘴角的鲜血如暗夜里盛开的罂粟花。
而二龙山后堂书房内,宋远航忽然从睡梦中惊醒,满头冷汗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林子里传来几声夜枭的声音,苍白的脸色浮上一层深深的忧虑,不安地擦了一把汗水,胡乱地穿上衣裳喝了一大杯凉茶,推门走出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