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屁股后面冒着白烟呼啸而去,再看回龙涧战场,一片哀鸿。
井上满脸鲜血,拄着武士刀环视着战场,受伤的手下一片哀嚎,及时撤出来的日本兵胆战心惊地望着飞机远去的方向,目瞪口呆。
“八嘎……我要向参谋部申诉……申诉!”井上少尉声嘶力竭地怒吼谩骂,但飞机早已不见了踪影,那些受伤的手下惊魂未定地望着飞机消失的方向,哀嚎不已。
申诉也不能挽回误炸的损失,现实是空中增援是田中道鸣请求的,即便是原定两轮轰炸现在变成了三轮,对于参谋部那些指挥官们而言,无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况且他们是裁决的主人,因此井上少尉所谓的申诉不过是自欺欺人。
硝烟散尽,回龙涧又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弹坑,弹坑边缘遍布着尸块,十几名敢死队员悉数战死,却不见彪子的影子。估计是爆炸的威力太过巨大,彪子被炸成了碎片也未可知。
井上少尉立即组织挺近山寨行动,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突破最后一道关卡——龙源坪!
回龙涧战斗之惨烈是彪子没有想到的,但本来抱着必死的决心跟鬼子们拼刺刀,杀死一个够本,杀死两个赚一个。熟料日军的空袭竟然不期而至,瞬间改变了战场局势,山寨敢死队和井上分队均损失惨重。
山寨聚义厅废墟忽然闪过一个人影——应该说是两个人,一个人的背上还背着一个,竟然是黄云飞和方才跟鬼子拼刺刀的彪子!
黄云飞气喘吁吁地将彪子放在地上,彪子满脸满身鲜血淋淋,刚放在地上便翻身而起,吓得黄云飞后退两步:“彪子,你……你他娘的没受伤?!”
彪子一咧嘴:“二当家的,阎王爷不收老子,没办法!”
黄云飞不屑地瞪一眼彪子:“要不是老子把你揣进弹坑里,估计现在已经成了碎肉了!”
彪子努力地回忆着,在鬼子的飞机“拉粑粑”之前,自己的确摔到了弹坑里面,然后被爆炸冲击波给弄晕了,感情是二当家的救了自己一条小命!
彪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二当家的,您怎么……多谢二当家的救命之恩,受人点水恩必当涌泉报,这条命从现在开始就是您的了!”
“老子就没死!”黄云飞回头望一眼龙源坪方向:“别他娘的叽叽歪歪的,白大当家的让我来看看情况,日本人这次是下了狠心荡平山寨,咱们走!”
彪子起来慌乱地望一眼百步阶下,枪声已经不远了,小鬼子估计是走夜路吹口哨——自己壮胆呢。
两个人一前一后跑到后山,一头钻进了老林子。
燕子谷方向的枪声逐渐稀疏起来,秋野吉人亲自指挥战队挺进碧水寒潭,宋远航和齐军率领游击队后撤道九锁兽道。双方打得都很惨烈,尤其是游击队和山寨敢死队,伤亡惨重。但游击队的情况还稍微好一点,齐军采取的激动作战战术有效地牵制了敌人,最大限度的保存了自己的实力。
九锁兽道的旱洞内,宋远航和齐军都挂彩了,宋远航的脑袋上缠着绷带,齐军的右臂被简单的处置。旱洞内的气氛有些压抑,战斗打到这个程度是始料未及的,虽然之前进行了精心部署,但没想到敌人的三轮轮空袭打得山寨毫无还手之力。
“勾日的小鬼子也损失不小,最后一轮空袭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咱早就撤出了阵地!”齐军坐在草堆里,喝一口烧酒愤恨道。
老夫子和白牡丹相视一眼:“没想到李先生的计策真管用,发了一封电报出去,竟然请来了鬼子的空中增援!”
宋远航惊讶地看着李伦,瞠目结舌:“原来是这样!”
李伦苦笑着摆摆手:“第二轮轰炸结束之后,你们在燕子谷作战,我听枪声判断咱们顶不住,老齐是游击战术专家,我料定一定会钻山打游击,而日军也一定打他们擅长的阵地张,飞机也不长眼睛,便发初期一封电报,请求空中增援,没想到真的轰了第三轮,实属侥幸!”
“李先生这招叫什么?以假乱真还是借刀杀人?”白牡丹深呼吸一下:“不过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突破日本人的包围圈,否则我们真的没有退路了。”
宋远航凝重地点点头,正要说话,外面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雷声,阴霾的天空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落下来,空气中有一股难闻的土腥味。
老夫子惊喜地站在旱洞口:“真是一场及时雨啊!九瀑沟地形复杂,倘若下一场大雨,就会完全掩盖我们的行踪,而最后的防线百丈崖易守难攻,相信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只是辛苦了防守的同志们!”宋远航望着洞外突袭而来的雨忧心忡忡地说道。
“远航哥,打了大半天仗,同志们又累又饿,该是做饭的时候了!”蓝可儿深呼吸一下苦涩道。
宋远航点点头:“趁着下雨,埋锅造饭!”
蓝可儿前几日弄回来的五车粮食被宋远航封藏在三处地点:一处是百丈崖天星洞,一处是碧水寒潭瀑布后面的石洞,就是黄云飞曾经藏身的地方,另一处便是旱洞。
所谓“狡兔三窟”,山地作战最紧要的是军火、粮食和医药,在此之前全部做好了准备。不得不说这是蓝笑天和白牡丹的功劳,白牡丹倾其所有购买军用物资,蓝笑天铤而走险负责购买和运输。
苏小曼孤寂地站在旱洞口,望着洞外倾盆大雨,心如刀绞。战斗情况早已证明了一点:共产.党游击队未雨绸缪,眼光独到。而宋远航加入共产.党并非是形势所迫,他的确全身心地融入其中。
一场艰难的任务,改变了人的一生,也改变了她的爱情。现在的苏小曼自觉无比惭愧,甚至有一种负罪感。在这场殊死搏斗中,身为国民党代表的苏小曼没有任何作为,甚至还惹了大祸——南运文物不仅没有转运出去,还在自己一意孤行之下被葬送。
“苏小姐,外面雨大风冷,还是……进来休息吧。”钱斌叹息一声劝慰道。
苏小曼漠然地摇摇头。
宋远航大步走到涵洞口,钱斌识趣地退了回去。
“小曼,只有团结起来抗争才是出路,相信我们会绝处逢生柳暗花明的!”宋远航意味深长地看着苏小曼淡然道:“南运文物很安全,届时我会想方设法帮你完成转运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