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院子里,再难向前一分,堂屋门口有专人把守,一群游客站在那里探头探脑,却不让进去。隐约能听到屋里传来哭声。
有好事的人凑在窗户上往里看,窗上也拉着窗帘,光能听个动静什么也看不见。
大家来到这里,说说笑笑的,和周围人聊着天问怎么回事,有的人看到实在没有热闹,便都散了。小常这小伙子果然有几分手腕,活动能力很强,带着叫小蔡的漂亮女孩到了堂屋门口,给守门的老乡上了一包烟,说了几句悄悄话,老乡抬抬手让他俩进去了。
院里的众人羡慕不已,有人也想敬烟,老乡脸上拉得跟长白山似的,一律拒绝。不得不佩服小常果然是社交达人。
我站在院子的角落,通过心念低声问黄小天怎么办。正门肯定进不去,实在不行只能回去。
黄小天告诉我,可以试试后院,从后墙翻过去。
我一想对啊,这里是农家院,来玩的游客大多是城里人,根本不知道农家院的院落结构,谁也没想到从后面翻过去。
我正要从院子里出去,忽然黄小天道:“你注意十点钟方向的那个人……”
我顺着他说的方向看过去,人群中有一个人吸引了我的注意。仅仅能看到他的背影,这人穿着普通的黑色棉袄,下身是牛仔裤和登山鞋,孤零零一人,之所以让我注意,是他的两个特点:一是他留着发髻,不仔细看不出来,头上束着一块,头发披下来到了肩膀,极有特点又不突兀。第二个特点是他的背影,虽然穿着棉袄看不出具体的体形,但这个背影让我有些眼熟,细细一想,猛然想起来,他就是昨晚在旅店挨个门偷听的那个高人。
我在心念里呼叫黄小天,黄小天没声音了。我又叫了叫程海,程海也没有回应。莫不是有高人在场,他们怕暴露身份?
我没有勉强他们,趁着别人不注意,从院里出来。这里来来去去看热闹的人太多,没人注意我。我溜溜达达顺着院墙绕到了后面。
这家院子后面靠着一条湖,极其背阴,十分阴冷。别说人了,连条狗都没有。
我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向后跑了几步,猛地蹬上了墙,用手把住高处一个凸起,拼了老命往上爬。还得说这个村子民风淳朴,到了路不拾遗的地步,按说这样的后院墙头上都应该插着玻璃碴子,可上面干干净净什么防护物都没有。
我好不容易跨上墙头。往里看,正对着堂屋的后窗。我纵身从墙上跳下来,没跳好,摔了个屁股墩。现在这体力是越来越差了,手脚的灵活性和协调性也差了很多,我现在的体质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我忍着疼,蹑手蹑脚爬上高台,来到堂屋的后窗下面,小心翼翼抬头往里看。
里屋很大,一张火炕占了半个屋,有不少的人在屋里。炕上躺着一个小孩,大概不到十岁的样子,大冷的天盖着厚厚的被子,额头上垫着湿毛巾。孩子紧闭双眼,双腮通红。这种红很不正常,像是发高烧的样子。
屋里的大人们离炕很远,焦急地看着。炕前的空地上,有一个穿着花花绿绿长裙子的女人,手里拿着腰鼓,正一下一下敲着,她应该就是请来的神婆,在跳大神。
神婆比想象中的年岁要小,可能不到四十岁,腰间挂了一圈小棒槌,头上梳着很多绺的细辫子,辫梢都扎着花。她这幅打扮,配上鲜艳的裙子,整个人就像是一朵盛开的毒蘑菇。
我现在虽没有出堂,却也有一些通灵的能力,敏感度很高,马上就能察觉到,这个女人确实是有道行在身。屋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之气,应该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很可能就是这个女人身上的老仙儿。
我呼叫了几声黄小天和程海,他们都没有回应,在这里他们是不打算现身了。
神婆摇头摆尾的敲鼓,因为关着窗,听不真切,只能听到模模糊糊的声音,她应该在唱东北的神调。
这时我看到了小常,正低声跟身边的女孩小蔡说着什么,这小子眉飞色舞的,口水乱飞。
神婆停了下来,十分不满,回头对小常大喝了一声。
小常目瞪口呆,让屋里人给撵出大门,这个狼狈。我嘿嘿笑,该,让你得瑟。
就在这时,我忽然注意到女孩小蔡,她的右手藏在袖筒里,只露出几个手指头,此刻她的手做了一个极其奇怪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