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觉着唐眠心狠,而是带着一抹淡淡的怜惜。
此时的唐眠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她抬起头来,喉咙里溢出一丝悲鸣。
接着,她缓缓抬起手,接了一捧水,扑向自己的侧脸,似是要清洗脸。
葱白的手指上染着血,就要抹上白嫩的脸颊。
靳盛之心头一悸,猛然站起身来,“够了!”
台上的女孩子怔然,猛然看向评委席。
在凌乱的头发中间,是一双格外明亮的黑眸。
此刻,靳盛之几乎能看到那黑眸中的疑惑,仿佛在问:哪里出了问题?
靳盛之颓然坐下,他的脸色很复杂。
在那一刻,他不忍心让唐眠继续表演下去。
眼前的画面,与剧本中的某个画面重合,让他觉着心底被拉扯地难受。
没必要再继续表演。
靳盛之心底深刻的明白:唐眠的表演,已经完胜了另外两个女孩。
郝伊皱眉,“老靳,怎么回事儿?”
“表演到这里,足够了。”靳盛之疲惫地揉着自己的眉心。
“哪儿够了!”郝伊还要说什么,忽然,她的脸色也难看下去。她注意到,旁边的几个人,都没有说话。
他们只是讶然怜惜地看着唐眠还在滴血的手。
唐眠的手垂下,血滴滴滴答答落着。
有人反应过来,迅速安排人去拿创可贴等,还有的人去递给唐眠纸巾。
唐眠谢过几个人,脸色虽然仍有些苍白,却恭顺有度、看上去颇为讨喜。
郝伊的脸色有些难看。
在刚才的表演中,虽然唐眠不发一言,却没人怪唐眠不说话。
她早就用自己的表演,完美的演绎出来。
如果唐眠真的歇斯底里,按照她的样子与容貌,怕是无法表现出绝望与精神失常。
唐眠另辟蹊径,从反复洗手、乃至洗脸……的动作中,表现出她内心的痛苦与压抑。
一个正常人,势必不会这么洗手,从动作中就可以知道这是一个已经陷入疯狂的女人。加上唐眠恰好手受伤,身体里流出真实的血液,让表演更多了几分赤、裸、裸的冲击力……
郝伊心底发冷,她知道,胜负已定。
……
会议室里,正在进行激烈的讨论。
选角到了最重要的那一刻,颇有些争议。
谈话已经到了尾声。
“程雪儿的表演,不是不出彩,按照以往的水平,程雪儿完全可以说是超常发挥,非常棒。但是,有一个女孩子的表演,让我觉着,某一瞬间,她触摸到了这个角色的心灵。”制片人本来喜欢濮修黛,但是此刻,他也倒戈了。
靳盛之诚实地附议,“我无法割舍,也觉着,这个角色,跟她十分契合。”
郝伊脸色微沉,“看来你们都有共同的人选了。”
靳盛之安慰老友,“程雪儿的表现力非常好,虽然无法演出‘谢纯荷’的这个角色,但是我觉着她饰演‘陈莺’也不错,是‘谢纯荷’的好友,演好了也会很出彩的。”
郝伊的眸色深了深。
唐眠打开房门,空阔的走廊里,静悄悄的一片。
她固执地站在门口,似是在等着着什么。
一会儿,隔壁的房门开了。
程雪儿打开房门,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间。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谁都没有说话。
程雪儿的脖颈微扬,眼角眉梢都是冷淡,她迈步离开,就像是没有看到唐眠一样。
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唐眠的声音淡淡地传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