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护士看见牧歌捏碎了玻璃杯。
“我听见她的声音也会激动,不过激动的不是上半身。”男护士抱着病历板说。他想安抚牧歌。
牧歌扣好烂甲胄,披上制服就推门走了。他发誓要洗清冤屈,自证清白,给自己正名。
他首先想起吴宇称兄道弟时说过的话:“我父亲在战胜殿事务厅工作,他的职务是叔叔伯伯中最低的。所以牧兄,我是有资格品头论足的,我觉得你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唯有一点要改:你风头太劲。”
那时候,牧歌只把这句话当忠告。现在,牧歌明白这是警告。
吴宇知道,一山二虎的关系,迟早会激化到需要背刺来解决的地步。所以很早之前,吴宇就把自己的王牌摆上桌,跟牧歌摊牌了。他希望牧歌投鼠忌器。
牧歌推门出去,看见殊娜在椅子上猛抬头。她揉着眼睛,显然在坐在走廊里睡着了。
“你醒了!”殊娜陡然站起来,风衣随着脚步飘:“那个叫柔嘉的女孩留给你的。”
殊娜递给牧歌一张对折的便笺。牧歌打开一看,上面是漂亮的花体字:“你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人。我会回来的,如果你需要我的话。”
“我偷看了。”殊娜抢先承认。
“哦。”牧歌心乱如麻,收起便笺往外走。柔嘉的留言,让他百感交集。
我是需要被保护的人?
柔嘉已经警告我“吴宇身上飘着黑色的东西”了。我没有听她的劝告。她被卫兵推上客船的时候,心情一定很糟糕吧?是啊,像我这样掏心掏肺的人,像我这样濒临灭绝的人,才需要被保护吧。
以后……还能够一如既往地信任别人吗?牧歌出神地往外走,风吹起他的鬓发。
殊娜“噔噔噔”追上牧歌,小跑着追问:“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无法忘记的陌路人。”牧歌回答,推开门,阳光投在他脸上。广播声还在响,机要室郑小姐在甜甜地念着授勋的名字,战神在给背信弃义的吴宇颁奖。牧歌扶栏远眺,能看见万人肃立的阅兵场。
殊娜见他面无表情,暗地气炸了肺,心想我叮嘱你认真保命,休挡人路,你却血肉模糊地被抬回来。这些我都能原谅你,可我给你垫付特级ICU的费用,还拿着另一个女孩的便笺,在走廊守了你一夜,你竟然连嘘寒问暖都没有,也不问我坐了多久、夜里冷不冷。当初对我那么好,现在都化作泡影了么。你对我不好,我也不对你好了。
殊娜想着就撅起了嘴,抱着胸,扭头看风雪,长发在5楼的寒风里起落纷飞。
她忽然听见牧歌说:“吴宇是一匹披着人皮的狼。”然后牧歌扶着栏杆下楼。
殊娜正生气,扭头就跺脚凶道:“受点委屈怎么了?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会受委屈了吗?吴宇的家族里有个事务厅副主任,有一个忠诚考核厅审判官,还有个副秘书长。没错,他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你为什么要与天斗?认输就那么难吗!”
牧歌站了一秒,问了殊娜一句:“你觉得我会输给吴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