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牧歌用身体守护身后的金棺,向谭华挑衅。
谭华恶向胆边生,心想在这金字塔里面,就算杀了牧歌也没人指证,正是灭口的好时机。他豁出去,一攥拳,七八支金棘跃然浮现,嗖嗖射向牧歌。
牧歌挽出中规中矩的刀光格挡,正要化解攻势,忽然谭华的影子出现在牧歌面前,这让牧歌雪上加霜。谭华的“星移剑”频频弹开牧歌的防御,两人过招宛如狂风暴雨,眨眼之间,金棘断了一地,当尘埃落定、重归静止时,谭华已经攥牢一支金棘,穿透了牧歌的右胸。
牧歌筋疲力尽地弓着腰,右手挂在胸膛前的金棘上,左手垂下,歪提光剑,剧烈喘息。但是他的肺已经被金棘捅穿,他越呼吸,越窒息。
“胸闷气促了吧?每次呼吸都离开死亡更近一步,这就是金棘的魅力。”谭华惬意地欣赏汗如雨下的牧歌。如果用光刀捅穿牧歌,伤口会被烧焦、封口,不会影响牧歌的行动;可是金棘是实体化的武器,捅穿牧歌的肺叶以后,只会扩大创面、漏气放血,加剧牧歌的虚弱感。这是一些武士钟爱实体武器的原因。
牧歌疲惫地咧嘴,朝着谭华笑:“战术不错。”
谭华尽情奚落:“无论你如何努力,二星武士终究打不过一星武神。你看,你光尘耗尽了,我还有余力;你累了,我还很精神。为什么还要挣扎?跪下道歉,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道什么歉。”牧歌露出痛苦的表情,他连呼吸都痛。
“跪下!为你那鲁莽直言的冒犯道歉,为你那不知好歹的野心道歉,为你带给老子的每一次难堪而深刻道歉!”谭华根本无法忍受来自牧歌的任何挑衅,他怒吼着,残忍地将金棘一寸一寸怼进牧歌的肺脏。
牧歌痛得仰头,头发甩出一圈汗水,溅了谭华一脸。
“死之前给我好好道歉啊!”谭华已经歇斯底里了,他不惜旋转金棘,在这无人知晓的斗室里,用骇人听闻的酷刑折磨他的宿敌。
少顷,牧歌从剧痛导致的短暂休克中清醒过来,喘息匀称以后,他忽然笑了,竟然亲切地反问:“谭华,我可以用道谢来代替道歉吗?”
“?!”谭华再次愕然。
墨丘怒吼:“谭华!打断仪式!”
谭华咆哮回去:“没看见我正忙吗!”
忽然,牧歌的右臂开始用力,攥牢血淋淋的金棘。他一边痛得不由自主地抽搐,一边低头发出愉快的“咯咯”笑声,甚至令谭华都毛骨悚然:“谢谢你惩罚了那个无情的我啊……我承认,我肤浅,我势利,我沉迷权力,我贪功恋势——当我抱着那具柔软尸体的时候,我就认清了我的本质,我憎恨自己漠视了她,我憎恨自己害死了她,我恨不得接受万剑穿心的惩罚——谢谢你,谭华,你的金棘缓解了我的痛苦,而你的出现更是解放了我的内疚,原来害死潇的是你、不是我。我终于可以直视真实的自己了。谢谢你那么耿直地露出了禽兽面目,谭华。”
谭华呆一下,心里正在翻江倒海,突然“嘎嘣”一声,牧歌缓缓加力的右手,竟然捏断了洞穿肺叶的金棘。
墨丘试图全力打断仪式,根本无暇他顾,能帮谭华的,也就只有一声及时的警告:“谭华!当心他的第七刀!撑住,我快要成功了……”
“?!我撑住?”谭华根本不像墨丘那样注意细节。虽然牧歌徒手捏断金棘,令人啧啧称奇,但是谭华光尘充裕,金棘有的是,后退一步,再造一支就是了。
事实上,谭华也是这么做的。他横起金棘,挡住牧歌那回光返照的进攻,正准备反戈一击、处决牧歌时,突然看见牧歌的身上重叠着一个镜像——就好像醉鬼看人有重影一样。
“这是……现实叠加?太阳王的御前守卫不是被全歼了吗?牧歌怎么可能拥有这种能力……”在左臂飞上天空的时候,谭华还在翻来覆去地想这些问题。黄蕉和戴路虽然在死前目睹了“现实叠加”现象,但是谭华不像墨丘那样注意细节,所以掉以轻心,走上了黄蕉的老路。
理论上谭华不该懒到犯下同样的错误,可是懒惰恰恰是谭华身上的闪光点——如果万神殿庞大的官僚体系没有被懒惰和低效所制约,那么黎阀、吴阀、张阀、郑阀……统统都要接受反垄断制裁了,那才叫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呢。
直到断臂的剧痛传来,谭华都没有检讨过自己的缺点。在万神殿的宣传里,懒不是缺点,穷才是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