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绫耗尽,牧歌才算真正灯尽油枯。他的咳嗽加剧,杨戟都差点扶不住。
可是,那一株夺目的炎枪,在无数人仰头注视下,准确地预判了飞蛇的逃跑路线,洞穿飞蛇的胸骨。飞蛇的两页蝠翼、头部、尾部正式宣布分家,被尾部卷起来的蝶族巫女笔直坠落。巫女挣脱尾巴,振翅飞起,又被飞蛇刮破翅膀,旋转坠落,又被回复余力的陆渔救下,落地时,吓得半晌回不过神来。
但是,危机不仅没有解除,反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当初,是因为巫女的干扰法术困住了飞蛇群,减少了空袭,一切计划才能井然有序的进行。现在,巫女的干扰法术突然失效,不仅飞蛇群开始铺天盖地的进攻,就连牧歌的最后一线希望都丧失了:如果蝶衣施展的花雨不能“让虫子发呆”的话,就宣告牧歌的最后一张底牌作废。
虫群的攻势骤然凶猛,仿佛总攻的号角吹响了。虞龙、唐伟、陈光武的防线急剧缩水,杨戟拼命扶牧歌向传送门的方向撤退。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在陆渔的整饬下,就算真的大难临头、防线沦陷了,大军的纪律依然严明如旧。
牧歌在咳嗽时不断抬头看,咬牙切齿地想:“怎么可能?这些飞蛇如果能挣脱困境,为什么还会被蝶族束缚那么久?不合情理!难道是因为四门失守的原因,所以……”
在焦急的思索下,牧歌突然睁圆眼睛,勘破了这个迷:“因为四门失守,所以那个破除蝶族法术的人来到了要塞里面!难道是……”
牧歌在跌撞撤离时,骤然回头,果然看见异象:在高耸的东门城墙上、在一只盘踞的龙神蜈蚣头顶,站着一名长袖飘飘的仙狐——那峨冠博带之后,有八支勾足状的骨翼破体而出,好像半人半虫!
那个孤独的身影,那种儒雅的王风,让牧歌想起一个难以忘怀的人!
在那只龙神蜈蚣旁边,数不清的虫族像迁徙一样越过城墙,像下雨似的涌下城楼,朝着传送门蜂拥而来。
“没错,那个是曲靖。他亲自来了。”蝶衣平静地对牧歌说。
牧歌没理她,任杨戟扶自己从蝶衣身边擦肩而过。
跌跌撞撞登上传送门,牧歌惨然环顾,看见自己的百夫长们一个个筋疲力尽、声嘶力竭,明明体力耗尽,却凭一腔热血死撑。
防线逐渐缩成一个圆,将传送门围在正中央。
传送门被飞蛇不顾死活地摧残,已经腐蚀得面目全非。
牧歌鼻息咻咻地看见,那只尊贵的龙神蜈蚣爬下城楼,在万千虫族的拱卫之下缓缓移来,站在两军对峙的最前线,让曲靖与牧歌相隔百米、遥相对望。
曲靖的白眉毛依旧斯文地皱着,像在思考着什么,却叫人猜不透。
牧歌扭头命令哭泣的蝶族美女:“无论有什么法术,都用出来!把虫族大军拖延五分钟,我亲自带你们撤离!”
“没用的。”这时候,蝶衣从容地拾阶而上,登上传送门,来到牧歌身边,爱怜地摸摸哭泣巫女的头,然后柔声向牧歌解释:“束缚虫族大军的干扰之法,是以高频率的基础信号瘫痪虫族的信号接收器。曲靖亲赴战场的目的,正是为了亲自破除这个法术。”
刹那间,虫子们突然停止了进攻,天地之间一片死寂,只剩下飞蛇的“呼呼”扑翅声。
龙神蜈蚣支起身子,将曲靖托得有百米之高。曲靖在蜈蚣头上盘膝坐下,考究仔细地摆好衣袂,然后抬头眯起眼睛,露出微笑:“蝶衣,我们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