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这么一说,黎姿也产生浓烈的羞耻感,同时打退堂鼓,支起身子扎头发:“做不到,做不到。”
江璃大获全胜,骄傲地抬起下巴,瞧着牧歌的脸,总觉得像在对重生的牧神说话:“我就知道你在虚张声势。”
牧歌无可奈何地问:“我怎样做才能让你从我视野里离开?”
逐客令激怒了江璃。但是她知道,只有耐心的女人才有魅力,只有充满魅力的女人才能让男人沦为死心塌地的俘虏,所以她变得既宽容又优雅:“你承诺再也不跟黎姿上床,我自然会离开。”
黎姿既恼火又迷惘,拿被子捂着胸脯嚷道:“为什么!凭什么!难道我必须像你一样嫁给自己讨厌的人,然后让分居和争吵塞满我的人生吗!”
江璃霸道地伸手指黎姿:“我不能告诉你理由,但是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因为我爱你。”然后骄傲地抱胸抬头,气质超然:“牧歌,就凭你这张脸,你永远别想做我女儿的丈夫。”
黎姿恍然大悟,茅塞顿开,然后出离愤怒,对江璃尖叫道:“我就知道!你果然嫌弃他长得不好看!我告诉你,他虽然不好看,而且不讲卫生,有时不识抬举,并且……”
牧歌双手下压,息事宁人:“停,停一下。”
黎姿按住牧歌的手,用眼神表示“这一次我一定帮你”,然后气势汹汹地对江璃继续嚷:“虽然他不懂风情、喜欢抽烟、不爱洗头、满脸是油……”
牧歌痛不欲生地阻止黎姿:“朋友,停一停,控制一下自己好吗……我很难受……”
江璃已经惊喜得说不出话来,她如获至宝地盯着黎姿,红唇翕动,显然在重复默记黎姿的话,作为攻击牧歌的炮火储备。
“但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牧歌!他越不懂风情,越是对你掏心掏肺,恨不得剖开胸膛给你看;虽然不识抬举,但是你会发现他其实坚守着更加珍贵的原则……他是我喜欢的那种人!他是跟你截然相反的那种人!”黎姿嚷完,气喘吁吁地跟江璃对视,“凭什么不许我跟他在一起?”
“凭什么?”江璃总不能告诉黎姿,她怀疑这个男人是牧神的基因原体,所以她索性骂个痛快,畅快淋漓地享受着作践牧歌的快感:“就凭他又不好看、又不识抬举、又喜欢抽烟、又不爱洗头!”
“就算他再不好看、再不识抬举、再喜欢抽烟、再不爱洗头,也比你好看、比你识抬举、比你……”黎姿的肺活量不够用,按着胸脯,低头猛吸气。
“都给我停!”牧歌咆哮道。
两个美女都安静下来,扭头看牧歌。黎姿是听话,江璃是想听听牧歌要说什么话。
“宝贝,感谢你的夸奖,好意心领了,只是我的心理防线不够坚固,你再夸下去我就要中风了……”牧歌对黎姿十分感谢,然后拒绝了她的好意。
江璃捂住嘴唇,显然很过瘾。
“江璃,”牧歌扭头对江璃说。江璃耳朵一竖,大眼睛一睁,显然第一次听到敢不使用敬语的人;但是牧歌显然对江璃失去了敬畏之心,他继续使用这个轻薄的称谓:“江璃,我知道你为什么激动,就算你不说,我都知道。但是我必须指出,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牧阀已经灭门了。”
说完,牧歌就拿眼神瞟房门,示意送客。
黎姿迷惘地扭头看牧歌:“没有了?”
“我说完了。”牧歌耸肩。他知道江璃听得懂。
江璃再次受到心灵的暴击,肌肤又哆嗦起来。她不仅听懂了,还接收到了牧歌释放的强烈信号,这是牧歌第一次在未卜先知的情况下对江璃的心事作出正面回复。从这个隐晦的回复中,江璃获得了巨大的信息量。她证实了自己的怀疑,牧歌的确不简单,他至少属于为数不多的几个知晓牧神往事的人之一。
一种类似于药物瘾症的奇痒像电流一样在江璃全身肌肤上奔流,最后汇聚到江璃的心头,让她心痒又挠不到,恨不得当场开口问牧歌:“你就是牧神吗?”
她绝不会相信否定答案,因为她疯狂地渴望着肯定的答复,导致她只相信“yes”的回答。她有太多问题要像狂风暴雨一样向牧神倾泻,可是这一切不能赤果果地摆在黎姿的面前。她必须不计代价地隐瞒下去。
江璃逃离了黎姿的房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那扇房门的,所以也没察觉到自己又一次失态了——只有那个死掉的人能让她方寸大乱,只有那张气质特殊的面孔能让她在最优美和最狼狈的姿态中不断徘徊。
她无力地倚在墙上,抬头才发现面前是髹金试衣镜。她不由自主地把秀发撩回耳后,看到自己青春如昔的面容。她生活在万能的财富之巅,纵使这色相美丽如故,可是心灵已经残缺不全。这样的自己,已经无法面对当年的牧神了吧?就算他涅槃重生,也只会让自己感到害怕,让自己想要逃离……
江璃跌跌撞撞地走出门去,被李建刚眼疾手快地扶住,送上久侯的悬浮车。四名特勤确认完安全指标,就从四扇门分别上车,护送副总统扬长而去。
悬浮车冲上云霄。直到座驾飞驰了几分钟,江璃的心脏还在砰砰跳动,她按住胸脯,疲惫地扶额养神,告诉自己“忘掉了,一切都忘掉了。”
令她不爽的是,留在心头的微妙酸意,好像是留恋的味道。逃出来的,又想回去;陷进去的,又想逃离。人生容易让人迷失,因为有种恐惧来自于扭曲的快乐;因为害怕沉迷其中,所以因为不安而逃走,这种留恋是万丈枷锁,走到哪里都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