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妞儿把草药吐在手心,又抓了一把草药继续咀嚼,并含糊不清地对关山说:“老师得马上送医院。”
关山摸了摸明月的鼻息,又按了一会儿颈动脉,他面色凝重地点头,“我马上背她下山,花妞儿,辛苦你了,自己回去好吗?”
花妞儿重重点头,她把两种草药混合在一起,搅了搅,涂抹在创口上。她让关山撬开明月的牙关,把剩下的草药沫子塞进明月的嘴里。
花妞儿从竹筐里拿出一把草药,递给关山,叮嘱说:“中间要给老师换药,它能帮着解毒。”
关山说好。
他从地上托起人事不省的明月,把她小心翼翼地挪到自己的背上,用工具箱里的绳索把他们捆在一起。这期间,明月的背包从她肩上滑下去,袋子松了,从里面滚出一摞小学生美工书籍。
花妞儿和关山都愣住了。
花妞儿眨眨眼,一串晶莹的泪珠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明老师没想走。
她下山去给他们买书了。
她没想走……
花妞儿默默地掉眼泪,小手不时抹脸。
关山背起明月就要走,想到什么,他回头摸了摸花妞儿的头,“去学校跟郭校长报个信,就说我带着明老师去医院了。”
花妞儿用手背擦了擦不断奔涌而出的眼泪,点头,“我马上就去。你快走吧,关叔叔。”
关山看了花妞儿一眼,转身,大步消失在山道尽头。
红山镇卫生院。
因为地处偏僻,卫生院统共也就一排平房,加一个院子。卫生院偶尔会有输液的病号留宿,所以门房的师傅就充当厨师,给病号送饭。
这晚八点不到,门房师傅正在屋里切菜,却听到早早关闭的大门发出咚咚巨响。
“谁呀——”门房师傅探出头,吼了一嗓儿。
外面传来男人沙哑粗重的声音,“开开门,师傅,我这里有个危重病号,快开门啊!”
门房师傅一听,赶紧上前打开门。
门刚露个缝,一股大力就朝他卷了过来,他躲避不及,被门板砸中肩膀,差点跌倒。
“你……”刚想呵斥两句,却看到灯光下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关山,怎么是你呀!”
红山镇的居民大多和关山熟悉,这个门房师傅以前是高岗村的,他家里的农活,好多都是关山帮着干的。
关山一看是熟人,顾不得多说,就朝里面跑,“医生呢,医生呢——”
“宋医生回家去了,你实在着急,我过去叫他,住的离这儿不远。”门房师傅瞥了一眼关山背上的人。那病号病得不轻,被绑在关山背上,看起来,竟像是昏迷了。
“快点行吗,她被五步蛇咬了,求您快点。”关山站在光线昏暗的院子里,向门房师傅恳求道。
门房跑着去叫人了,不多一会儿,红姐越过门槛,跑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小九。
“关山,关山,出啥事了——”
红姐是遇见镇卫生所的门房得知关山背着一个重病号闯到卫生院来了,她撂下商店,拉着小九就跑来了。
她的心里隐隐升起不祥的预感,等她冲进院子,看到关山背上那抹熟悉单薄的身影,心咕咚一沉,腿一软,差点没栽在地上。
果真,是明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