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不会叫定慧师傅为难。”了缘见青峰并不回绝,便知有望,径直道:“论佛法,定慧师傅见闻广博,其实寺中根本无人可指点你,以至于将定慧师傅晾在此处这么久,如今我等了字辈师兄弟欲外出寻找慧台师傅,但如此寺中便无人管教,寺中弟子虽有勤勉之辈,但其实也有不少怠惰懒汉,若无人打理,三位师傅一番心血便要荒废了,由此,还望定慧师傅能代我等暂为管教。”
“如此万万不可,定慧乃是游方僧人,岂能轻易插手寺院之事,名不正言不顺,不可不可。”青峰急忙摇头,他这几日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本来若是那两名真人再不来,他都打算亲手破藏经阁禁法了,若非这禁法乃是三位元神真人联手布置,破起来动静不小,否则他早就动手了,若是陷入此事,得手之后脱身岂不麻烦?
“定慧师傅万万不要推辞,此事关乎佛门兴衰。”了缘深深一礼道:“定慧师傅,此界香火不易,请定慧师傅体恤一二。”
青峰急忙将他扶起道:“非我不愿助力,实乃力所不及,便如你说,我知晓许多经文道理,然则许多道理我自己也是不懂,又如何教人,况且,定慧终归是个游方僧,不是本寺出身。”
“此事勿虑。”了缘听得青峰松口,急忙允诺道:“我与代主持的了心师兄谈过,定慧师傅日后是藏经院代首座,弟子若是不敬,当以寺规处置,定慧师傅欲入藏经阁观经已久,如今受守藏经院,自也有观经授法之权,亦可了一庄心愿。”
青峰闻言心中虽喜,但却也不得不做出几分怒意道:“了缘误我,如此我定慧岂非乘人之危的小人。”
了缘劝道:“事急从权,反正慧台师傅回来定也会给你看的,也不差这一时,定慧师傅何苦为此面皮之事烦恼。”
青峰“略略挣扎”一番后,轻叹一声道:“唉,可慧台师傅身在何处你们晓得么?此去须得多久,须知我亦不可能久居此地。”
了缘道:“虽是不知详细,但大抵在哪个方向是晓得的,倒不会做个没头苍蝇,快则三个月,慢则一年,此事定慧师傅倒不必多屡,慧台师傅吉人自有天相。”
“但愿如此。”青峰点点头,想了想,却又道:“了缘师傅,你们总不会全去吧。”
“那是当然,不过留守之人也是不多,除了了心师兄代主持外,就是行动不便的了悟师兄了,此外再无一个了字辈留下了,其余还有我等下一辈的明字辈会走几十个法力略高之人。”了缘一盘算,笑道:“这一趟大概有百人分十余队各自行动,想必很快便会回来。”
青峰摇头,嘱咐道:“了缘师傅,我向来是不做乌鸦嘴的,但今日须得劝你一句,此去凶险异常,净台师傅都能入灭,尔等更是危险,切不可儿戏,若有危险,还是速速回来的好。”
了缘谢道:“此事了缘自是明白,然则唯有历经劫难,方得能证果,大教草立,有此灾劫,亦是预想之中,何惧哉。”
青峰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说,只问道:“不知几时出发?”
“就在今日。”了缘一笑,青峰不由大惊道:“何以如此仓促。”
了缘略显几分尴尬道:“定慧师傅的事我等商议良久也无结果,到了这时候突然有位师弟不辞而别,打乱了安排,是故……唉,其实我早先也是不赞成定慧师傅出任的,后来了心师兄规劝我等莫要有门户之见,才同意此事,说来惭愧,我等从道门转来,许多想法还和旧时一样,心中挂念太多,才怠慢了定慧师傅。”
“无妨,俗语云,知人知面不知心,定慧省得。”了缘今日将话说破,青峰心头反而芥蒂少了许多,其实他也是知道众人对他这外来和尚不喜,不过自家目的只在经文,对于这些人的反应自也当做不知,了缘说破此事,说明已不将青峰当外人,故青峰一句剖心的“省得”也叫了缘放心。
当日午课后,青峰就随了了缘去见过了代主持了心,并与一干人等饯行,青峰来的时间虽短,但这些人好奇之下多少与他有些接触,青峰这和尚做得似模似样,不显破绽,也不露喜憎,倒也个个有几面之缘,不会显得格格不入,一一饯别后,才算告一段落。
待得人去楼空,只剩得了悟了心与青峰三人,那了悟和尚忽然没由来一句:“天冷了。”
青峰一听,虽知他弦外有音,但与之交往不深听不出意思来,却去看了心,了心却若全然不曾听见,转对青峰道:“定慧师傅,日后可就有劳了。”
青峰礼过,道:“我既吃得摩顶寺斋菜,出几分力也是应该。”
“定慧师傅可是满足哩,从此藏经阁任行,何乐而不为。”一旁的了悟和尚忽出冷言,青峰被他说得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可那厮似是不打算多说,一拱手,道:“大师兄,我先回去了。”言罢,将孤拐一撑,骂骂咧咧地一跷一拐走了。
了心也不责备这瘸和尚,待得他走了,才对青峰赔礼道:“方才师弟妄言,还望定慧师傅莫要往心里去。”
青峰怜那了悟是个瘸子,也不计较,得了心赔礼,笑道:“方才了悟师傅就一直都不说话,大约是与师兄弟分别,心情不快,不碍不碍。”
他这方摇头说不碍,但念头却是飘远了去,听那了悟絮絮叨叨的废话,这一听便听他说道:“哼,他们都逃了,弄我顶杠,哼,都逃了,弄我顶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