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了?”桑硕前胸后背挂了四个沉甸甸的书匣子,又要替妹妹同陈既庭赔不是,还要分心留意她们别崴了脚,着实有些狼狈了。
可一听太湖这话儿,整句话直接撂进了风里,只把“哭了”两个字儿捡回来按在心头。
哪儿还有甚的崴脚一说,“蹬蹬蹬”地跑下来,视线在灵璧身上来回:“怎的哭了?”
他长这么大就再没见过比自家妹妹更甜的小姑娘,好端端的,怎的能哭?
脑海中已经闪过百来个念头了。
“哭?”就算有那声甜滋滋的“既庭哥”在前,陈既庭也压根不相信,“谁哭坏丫头也不能够哭呀!”翻了个白眼,瞪着灵璧额前扑啦扑啦一气儿撒欢的乌黑刘海,只想到一种可能:“怕不是笑哭的!”
只话是这么说,双腿却已自有主张的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了下来,在距离灵璧两阶台阶的青石板上站定。
似是觉得不大对,眉头微蹙,又往上退了一阶,正好能够看到灵璧的发心……还有小耳朵。
视线在灵璧身上溜过,一径往上看,云遮雾罩的,扁了扁嘴。
要是出日头就好了,就可以看到坏丫头耳轮上的汗毛了。
逆着黄昏的光线,细细的,软软的,亮晶晶的,可好玩儿了!
或是一路走下来有点儿热的缘故,陈既庭的耳廓上慢慢晕了一圈儿的粉……
“桑硕哥听听就知道了。”没人留意陈继承正蹭着衣裳擦着手心里的薄汗,太湖正望向灵璧,芙蓉的视线则在灵璧同桑硕之前来回,眼底掠过一抹几欲溢出的艳羡。
灵璧却有些抗拒。
她已经将那段情愫封存起来了,暂且不想去碰……
“就是念诗把姐姐们念感动了呗,这有甚的,你们还没听我说完呢……”灵璧牵着太湖的手晃啊晃,避重就轻地岔开话题,眉飞色舞地说起了自己在老柿树下的所闻所感。
说到最后还添了一把火:“腔、调、韵,无一不合,真正的天作之合,保管你们听了都要傻一傻……”
“真的吗?”太湖很感兴趣,关键是她想象不出自己的傻样,比之素来唯妹妹马首是瞻的桑硕还要捧场,兴兜兜地反握了灵璧的手,给出主意:“要不咱们试一试?”
说完也不等小伙伴们,主要是陈既庭同芙蓉表态,就当仁不让地拍板道:“我来起头,你们看我手势。”
灵璧同桑硕小兄妹两个挨在一起,笑呵呵地齐声道好,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是仿佛的。
陈既庭觑了眼灵璧嘴角盛满了蜜糖的那泓小梨涡,撇了撇嘴,眼角都没抬一记。不过不管怎的说,灵璧的学问他自问还是佩服的,既是她说好,那他姑且信她一回儿。
就这一回。
芙蓉摇了摇头,这成甚的样子了,只当太湖应着号子,“嗟乎”一声乍起,小姑娘还是瞬间进入了状态。
不过,这世上似是果有时运不济这样的说法儿,“时运”二字儿都还含在嘴里呢,就一个两个的皱了眉,又一个两个的泄了劲儿。
唯有灵璧,恍若未闻零落在风中的半句“非置你于死地不可”,双手扩在嘴边,朝着运粮河的方向,大声唤风:“喔啰啰……喔啰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