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既庭一愣。
他承认这回他是讨巧了。
昨儿夜里头写文章似的又是翻书又是冥想的折腾到半夜,最后还是推倒重来,决定从《论语》起讲,就因为他很知道灵璧最尊崇的人就是先师,就为那一句“有教无类”,应该是爱屋及乌吧,也最喜欢《论语》。
那他就从《论语》入手,看她还怎的自辩。
还自己告诉自己,这可不是阴谋,而是正正经经的阳谋!
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料想的那般,灵璧确实沉默了一路,瞧着也忐忑了一路,却不妨眼看着就到学堂了,他也开始收尾了,灵璧突然开口了。
飞快回过神来,先把自个儿的立论在心里过一遍,没有走偏,又开始寻思灵璧的这句话要如何破……
前一刻还有雄心壮志要同他辩上三百回合的灵璧耳畔终于清静了,偷偷瞄了陈既庭一眼,却是想都没想,拔腿就跑。
还辩甚的辩,哪有小命来得要紧。
“哎!曼卿妹妹!”正全神贯注等着他们辩论的芙蓉不妨灵璧竟跑了,拦都没拦得住,赶忙去看陈既庭,就担心他又发火。
远远坠在后头的太湖犹豫了一瞬,还是跑了上来,路过陈既庭的辰光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却是不晓得他这又抽甚的疯。
也就一眼,就避猫鼠儿似的悄咪咪地越过他,忙不迭地追上了灵璧:“他那是怎的了?”
难不成又受甚的刺激了?
灵璧“哼”了一声,又咬着脸颊内侧,学着桑础的样子,抱了胳膊不理她。
还是姐妹呢,见着陈既庭喋喋不休说教个不停,二话不说就把她给丢下了,走得比谁都慢。
太湖少见灵璧这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儿,伸手去捏她的脸儿:“喂,我还没生你的气儿呢,昨儿是谁一见桑大伯就把我撇下的?”
灵璧破功,一壁躲一壁笑:“这么说来,咱们正好两清喽!”
正好笑笑闹闹的把这一出岔了过去。
昨儿夜里头太湖就没肯跟董三叔回家去,后来裹着被子聊天时心绪还是不高,她也不敢多问。这会子若因一句“吵架”,再叫她想起昨儿的郁郁总归不是甚的好事儿。
稳稳当当落在后头的陈既庭眼见前头面对太湖好似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的灵璧,嘴角一撇,方才理顺的思路全跑了,索性三步一跨地追了上来。
一直默默守着妹妹的桑硕嘴角微扬,也不做声,倒是太湖一抬头看见了陈既庭,赶忙把灵璧护在身后。
微微喘息的灵璧总算能够站定了,赶忙向太湖同陈既庭比了个手势:“咱们先停手,有甚的等放学了再论……”
话音未落,就听轰的一声,犹如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灵璧不觉地伸手去抱太湖,一个趔趄,就被掀倒在了青石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