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他们的心里,桑振元永远都是那个顶天立地的父亲,却不妨碍他们顺着他的心意行事。
避在外间,一壁心不在焉地开着灶门,小兄妹俩一壁窃窃私语。
“妹妹!”桑硕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你说我们不会又要搬家了吧!”
这间屋子可是陈顺元好说歹说才从他们族里借出来的,偏偏就是口头上那么一说,虽有人见证,却没有字据,陈顺元在的辰光还好说,可事到如今,陈氏族里想要反悔的话儿,怕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灵璧就不觉地回头看了眼这间茅草屋,虽是昨儿才搬过来的,可不知怎的,心里头却已然生出了一种亲近感。
只是,他们兴许真住不长了。
却不后悔方才对陈家那个小姑娘的不留情面。
若是旁的事儿,她都能无视,不过是小姑娘间的闲言碎语、挑拨离间,只当没听见就是了。可敢言三语四,暗相讥刺桑振元,她绝不善罢甘休。
不过由此也可知,陈家人对自家的成见究竟到了怎样的地步。
这屋子,哪怕再觉得亲近,怕也不是养人的天。
朝桑硕点了点头:“哥哥,咱们还是早做打算吧,那石观音庙,未必不能住人。”
而且不光这屋子,现今看来,老山塘是否还能够保住,都是两说。
这些天她虽不大出门,外头的事儿却也不是真个一无所知的,那些人心心念念惦记的,无非是自家的采石塘。
可事到如今,自家宁肯舍了田宅,也要保全采石塘,实因这已是自家安身立命的根本了。若连采石塘都丢了,那他们可是真的没地儿立身了。
夜里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明明有陈顺元的例子在先,也不是不害怕,可心里头烦躁不堪,根本静不下心来。
也不晓得甚的辰光了,就听到茅屋顶上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灵璧原先并未放在心上,左不过是老鼠。
可细听下去,声响不是从房梁上传来的,而像是屋顶上。
而且这也不像是老鼠的动静,更不像风,很有点儿诡异。
那会不会是蛇?
这样经年的老屋子,蛇虫百脚本就不能避免,灵璧睁开眼睛,侧了身子倾耳细听。
好像也不是蛇,倒像是有甚的物什在挠,在刨,又像是在一下一下的戳着屋顶,而且动静越来越大。
正要悄悄爬起来一看究竟,外屋本就睡得迷迷瞪瞪的桑硕也醒了,悄悄下床,从门背后拿起把锄头,轻轻地打开大门。
灵璧披着夹袄紧随其后,路过大门时脚下一顿,也顺手牵了把镰刀。
兄妹俩蹑手蹑脚的,往院门口走去,想要返过身来看看屋顶上到底是甚的怪物在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