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点了点头,是这么个意思。
一旦图利,那亲戚也就不能称之为亲戚了。
可相承的血脉却是斩不断的。
所以那些哪怕你待他再好,关键时刻还是会转过头来反咬你一口的亲戚们,还是会埋伏在你周遭,还是能以亲戚之名,冷不丁地跳出来行侮辱侵占掠夺之实。
灵璧没有遇到过这样恶心的亲戚,却心有余悸。
又不禁在心中暗忖,也不晓得在这样变本加厉的压榨之下,范氏,又会怎的做……
不觉地扭过头去,目光悠远,似乎是想透过土墙去看屋里的孟氏。
想来,娘也已是有所觉察了吧!
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扭过头来,视线就被屋檐下盖着蒲草盖子的水缸绊住了。
不知怎的,就在这一瞬间,灵璧突然觉得他们都像极了养在缸底的那几尾鲫瓜儿,无论怎的游,都是四面壁,一眼黑。
“所以啊,还是得自己立起来,哪怕亲戚之间。前三十年因父敬子,后三十年因子敬父,这可不是一句空话!”桑硕沉默了好一会儿,又突然挺直腰板,感慨道。
又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这回灵璧却听懂了。
定定地望着桑硕,正想劝他继续念书,这会儿应该在家的太湖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灵璧同桑硕赶忙收拾情绪,站了起来:“怎的了?”
实在是出事儿出怕了。
“呸,何止不要面皮,压根就不是人!”太湖来不及喘息就先啐了一大口。
“是陈氏?”灵璧上前两步,一壁帮她顺气一壁问道。
“不是他们还能是谁!”太湖立了眉头:“恶人先告状,那些个天打雷劈五鬼分尸的畜生,竟敢一状告到族里头,说是黄泥塘在陈大伯手里出了这样大的祸事,要叫他偿命!”
偿命?
这人都已经去了,还拿甚的偿?
灵璧同桑硕面面相觑。
“曼卿妹妹!”脑子根本转不过弯儿来,又还未见人先闻其声。
是芙蓉。
灵璧看了眼桑硕同太湖,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心里更是惴惴,脚步已是迈开了。
“玉卿姐姐。”一径迎出院门,老远就见她神色不对,脸色煞白煞白的,近看瞳孔,倒像是受了惊吓。
这又是怎的了?
快步上前握了她的手,触手冰凉。
“曼卿,灵璧。”芙蓉攥紧了她的手,脸色惶然:“对过船埠头村来人了,船就停在码头上,说是接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