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脚趾头怕是不能要了,快去找郎中。”
这句话陈先生也说过。
直到桑硕整个人这么糍下来,大伙儿,甚至于桑硕自个儿这才晓得,陈既兴那一砍刀下去,竟然削断了他右脚的半个大拇脚指头。
抱着桑硕右脚的孟氏身子晃了晃,差点厥过去,灵璧顾不上去扶她,转身就去找董老三,太湖一屁股坐了下来,眼泪还未落下,就朝陈既兴扑了过去,揪着他的头发一脚踹下去才想起甚的来,二话不说就往山上去,摸黑把陈先生拖了下来,竟是同灵璧董老三前后脚赶到。
陈先生也是只看了一眼,就颤着手指头让他们赶紧送到镇上去,怕是还有一线生机。
灵璧就想到了桑振元,想都没想就刮进屋,抱了钱匣子裹上了被褥,要跟董老三一道陪桑振元来镇上。
董老三正要摇头,灵璧已经同孟氏对视了一眼,娘俩各自一点头,就这么定了下来。
却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没能保住这截趾头。
“真的不能要了吗?”仍不敢置信。
一脸哀叹的老郎中脸色一正,只对上灵璧彷徨无措的眼神,不忍又叹了一口气:“女娃娃,你哥这截脚趾头是真不能要了,否则说不得连命都保不住。”
又是这样的话儿。
灵璧低下头去看桑硕,桑硕还在笑,很淡,可灵璧知道他是真的在笑:“没事儿,没事儿,不过一截脚趾头,没了就没了,反正穿上鞋子谁都看不见。”
可是,即便只是一截脚趾头,可人身上哪有没用的物什……
灵璧恨不能把自己的脚趾头切下来给桑硕安上去,抱了他的头,小兄妹两个谁都没有哭,却已满脸的泪。
回来的辰光,天空灰扑扑的,雾气散了些许,桑硕精神还好,小兄妹两个随口说了两句“晨气雾露除”、“白雾翳晨朝”的话儿,就到了家。
隔着老远就见有个小小的人儿站在码头上等着他们,走近了才知道竟不是一路送他们上船的太湖,而是芙蓉。
帮着他们下了船,视线在桑硕并无异样的右脚上溜了一眼,才轻轻地拉了拉灵璧的衣袖:“桑硕哥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
灵璧抿了抿唇,走路上头,怕是会有妨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