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千尺忽然面色一沉,喝道:“什么老前辈?‘老前辈’这四字,你从此再也休得出口。你莫瞧我手足无力,我要杀你可易如反掌。”
萧遥微一皱眉,不明白裘千尺为何突然如此说。但他略一思索,便已明白了这句话中所包含的更深层次的意思,不禁在心中暗道:“这裘千尺虽然与世隔绝了二十年,但还是这么精明。此时她不让我叫她‘老前辈’,摆明了是要我改口。她既早知绿萼是她女儿,又看出我武功不浅,且与绿萼关系匪浅,恐怕这一改口,她就要我叫她一声‘岳母大人’了。因为只要我这话一出口,从此与她便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到时候她对付公孙止,甚至再有些其他事情,我便非出手帮忙不可了。嘿嘿,这裘千尺,若非看到我内功深厚,武功丝毫不逊于她,只怕就算我跟绿萼再亲密,对她再好,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让我认她了。”想到这里,不由淡淡一笑,故意说道:“不知老前辈何出此言?”
裘千尺深陷石窟二十余年,性格早已十分扭曲,变得乖张暴戾,此时见萧遥竟敢公然忤逆自己,喉头一动,刚想发射枣核,好好教训一下萧遥,但想到他之前显露出的武功,要是真的打起来,自己多半不是对手,因此还是勉强压了下来。其实正如萧遥猜测的那般,裘千尺心中确实另有打算,她是想要好好利用一番这个武功高强的便宜女婿,但此时见萧遥似乎并不买账,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转而对绿萼道:“难道竟连你也不认我了吗?”说着眼眶中浊泪滚滚,令人为之动容。
公孙绿萼听到这话自然一愣,心中暗道:“难道这婆婆久隔人世,竟精神失常了不成?要我认她什么?”想到这里,开口说道:“老前辈,我认你什么?”话刚出口,裘千尺已失声痛哭了起来。她遭遇人生绝顶的惨事,心中积蓄了一二十年的怨毒,别说她本来就性子暴躁,即便原本是一个温柔和顺之人,也会变得万事不近人情。但母女之情究属天性,眼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突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还出落得这般明艳端丽,动静合度,怜爱的柔情瞬间便占了上风,然而当她亲耳听到自己的女儿不认自己,这般巨大的失落又岂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此时她痛哭失声,倒也并非做作。
绿萼不意自己的一句话竟致对方如此失态,明明已经五六十岁的老太婆却像个孩童一般在地上痛哭,以她心性之善良,自是不忍亲见,于是赶忙上前安抚。裘千尺见自己女儿如此善解人意,心中更是柔情千转,全身颤动,泪水盈眶,双手张开紧紧抱住绿萼,大声哭叫道:“我的亲亲宝贝儿啊,你妈想得你好苦。”
听闻此言,绿萼心中惊诧,瞧着她的脸色,突然天性激动,抢上去扑在她身上,哭叫着喊道:“妈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