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些先到的同学也围上来与远道而来的同学们相见。因为有一些同学已很长时间没有相会,所以大家都显得有些兴奋,相互高声寒暄和说笑,一时得意,竟忘了他们是来参加丧礼,直把白事当成了红事!
大家高声大气地说笑一阵后,才终于醒悟过来,觉得有些放肆,对死者和丧家未免有点不敬,于是稍稍收敛了一些。虽然还是继续热情说笑,但音量明显降低了几分。
又热聊一会后,王岳忽然想要小解,独自出了灵堂大厅。
走到外面的坝子里,他看见殡仪馆二楼阳台最左边亮着路灯,猜测那儿可能是厕所,于是快步向楼梯方向行去。
行了十余步,忽听后面有人招呼自己:
“王岳,是不是去找厕所?”听声音似是商红。
王岳停步回首,果然是她。还有文尉冰。
商红笑道:“我们也要上厕所!”
三人并肩穿过一个长长的水泥坝子后,来到了那个楼梯口。只见楼梯间不知是因为没有安装路灯,还是灯坏了,黑漆漆的,看上去有些阴森恐怖。
王岳拿出手机,利用手机自带的电筒功能,照亮楼梯,三人上了二楼,果然看见二楼阳台最左边角落里就是厕所。
厕所一共五间,没有男女之别,于是三人各自进了一道窄门。
王岳最先从厕所出来,他径直向楼梯口走去。正要下楼,忽然想起两个女同学有点怕黑,于是取出一根烟来点上,一边抽烟,一边凭栏默观夜色。
这里虽是僻地,但地势较高,县城大半夜景都尽收眼底。
只见山下一条墨玉也似的乌江无穷无休地自东向西从县城中间流过。因现在时间已较晚,白日里的其他喧嚣声大多已消停下来,所以河水声显得格外大,这儿离河岸虽然相隔数里远,但夜里也能依稀听见哗哗的江水声。
乌江两岸,栉比鳞次的高楼大厦,在五彩斑斓、如霓似虹的霓虹灯点缀下静静矗立。
王岳默默眺望了一会,文尉冰也出了厕所。见他独自站在楼梯口,于是也走了过来。
两人无言站了几秒钟后,王岳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对了,你昨晚打那个电话是什么意思?”
“打什么电话?”文尉冰微微一惊,转过脸来直视王岳。
二人四目相对,王岳不禁更加奇怪:“你……你是在装糊涂,还是真的不记得了?你昨晚不是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吗!”
“你说什么?我给你打电话?你有病吧!”文尉冰也是一脸诧异,看她神情,似乎绝无半分假装之色。
“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想不起来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给你打过电话!”
王岳呆了一下,才从裤兜里摸出手机,“难道是我在做梦?!不可能!就算看错你的电话号码,我也不可能听错你的声音!我翻出来给你看!”
一边说话,一边开始查看手机里的通话记录。
“你开什么玩笑?说得像真的似的!”
文尉冰虽然坚称自己没有给对方打过电话,但见王岳很认真的样子,也不由好奇地低下头来,一起查看上面的通话记录。
“你们在看什么?头挨得那样近,不怕高天看见,妒火中烧吗?”商红恰在这时出了厕所,看见两人的模样,于是拿他们开玩笑。
“没看什么,刚才他骗我,说我昨晚给他打过电话!还要找出通话记录给我看!”文尉冰虽然在笑,但心里其实也有一点奇怪。
商红哈哈笑道:“唉呀,他是想你给他打电话,想得发疯了,唉,可怜有些人呀,到今天都还贼心不死呀!”
王岳虽然明知只要找到昨晚的那条通话记录,就能洗清自己的冤情,但见商红在旁边,也不好得理不饶人,只得胡乱应对:“难道真是我弄错了?奇怪,奇怪。”一边说话,一边继续翻看通话记录。
商红取笑道:“别翻了,昨晚是鬼给你打的电话!”
两个女生边笑边小跑下楼。
王岳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得在心里暗犯嘀咕:“她一定是在装傻。既然她不想承认,我也不用再多想了。她不认帐,一定有她的原因。”
这时两个女生已经下了楼梯,黑洞洞的楼道里只剩下王岳一个人。他正欲跑下楼去追上两个女同学,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有手机铃声在响。
让他十分吃惊的是,手机铃声竟是从厕所那边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