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钟离孤身而立,冷眼注视着台下的冥域之主。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玄天魔劫,更不是一朝之功,时至今日,纵是神圣之尊,也一样魔种根深,不能自拔。
这也是域外天魔的恐怖之处,作为昔日那三千先天神魔的魔念凝结,祂不仅拥有着堪比神皇至圣的力量,还与这个世界同根同源,真正是无孔不入,防不胜防,莫说证道境界的神圣了,就是进一步合道的大圣神王,面对祂都一样有沦陷的可能。
钟离虽然不知道,现如今这玄天界中的十尊神圣有几人已成为了魔种,但他可以确定,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冥君,定然其中之一。
因为,祂已然毫不掩饰了!
“外界之人,先天证道!”
帝冕之下,一双冷漠无感的眼,迎上了钟离投下的目光,眼中没有仇恨,没有悲痛,没有怒火,平静的与之对视着:“看来你便是玄真所说的那人了。”
对此,钟离不置可否,只道:“冥域之尊,何堕为魔?”
“何为魔?”
冥君神色不变,淡声道:“风起于青萍之末,吾于冥界,以鬼灵之身,踏足神道,苦修三千年,得授阎罗冥君之位,甚幸也,然知天地方见渺小,大劫将至,纵是神圣,也不过蝼蚁,天命授于吾,亦限于吾,吾求之超脱,何错之有,所谓神魔,又有何分别?”
听此,钟离神情亦是不变,或者说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心魔不是无端由来的,总要有一个因由,才会有魔的出现。
好像那御灵宫冥使,身为幽冥鬼神,他心中的魔念,便是对于生的渴望,这渴望因不可得而转成憎恨,魔种也由此而成。
这冥君也是同样,祂虽已贵为冥域至尊,超脱生死之冥神,但就好像祂方才所说的,知天地方见渺小,三千年苦工,方才换来的冥君之位,结果仍是朝不保夕,这谁人能够接受。
魔念因此而生,魔种因此而成,时至今日,早已经是根深蒂固,无可挽回了。
如此,多说什么,都是无用,因为祂早已为魔,即便钟离告知祂未来的结果,也改变不了什么。
所以,钟离不再多言,只道:“看来你们是势在必行了!”
“心为魔,便是魔,心为吾,便是吾!”
冥君负手而立,话语铿锵:“大劫将至,吾为冥君,必定要为冥域,为玄天争得一线生机,神不能阻,魔不能阻,你——更不见阻!”
“那便看看……”
听此,钟离也是干脆,冷然一声,喝道:“我能是不能!”
“轰!”
话语之间,寒芒乍现,龙啸裂空,一柄重兵翻飞而出,轰然伫立在钟离身前,那高台经受不住,瞬时崩塌,沉陷于地,开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如同这战场分界,横于双方之间。
“好刀!”
冥君眼神一凝,注视着钟离,沉声道:“但就凭一口刀,怕是远远不够!”
语落瞬间,天地再变,苍穹之中已成暗月的冥月,照下一片似要吞没所有光辉的乌光,注入楼兰城中,刹那这片战场笼罩,暗雾奔涌而现,所经之处,生机尽消,万物成寂,只余下一片死亡景象。
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身为冥界阎罗,天地敕封的幽冥鬼神,冥君自有掌控生死的权柄,一念之间,便可定人生死,之前那御灵宫冥使所施展的阎罗印,便缘由于此,但威能却不足万一。
以冥君自身之权柄,再加上这冥域之力,言出法随,除非是同等层次的强者,否则,谁人能挡?
死气汹涌,如黄泉弱水,形销血肉,席卷而来,纵是钟离如今之肉身,也有几分经受不住之感。
先天证道,位比神圣,但也只是位比,双方之间,仍有差距,尤其是积累方面,拥有冥域道场的冥君,是钟离远不能企及的存在。
所幸,这一差距,并非不可弥补!
“唳!”
随着一声凤鸣,璀璨金光直入霄汉,携着磅礴生机将席卷而来的幽冥死气尽数冲散,显露出其中一人身影,如渊如岳,雄峙难撼,战袍绽出耀眼的金色光华,若大日骄阳一般,灼烧得虚空阵阵扭曲,无匹霸道,不可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