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便略作停顿,转过脸来:“你还有什么问题?”
“就是之前婚礼的流程,除了新郎换人之后,其他一切按照上面来对吧。”
“对,流程有什么问题吗?”这都是经过他再三确认的流程,按理来说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看到上面说,本来是有彩排的,但是因为时间的限制,我没有办法进行彩排,但是这毕竟是我第一次结婚,难免会紧张。我想……就是那个,只需要我们两个人做的步骤,可不可以彩排一下?”
陆一扬起眉:“你的意思是?”
“就是神父念誓词,然后互相交换承诺,接下来的那一步。”
他学着影视剧里神父的腔调,把彩排剧本的台词抑扬顿挫地念了一遍:“下面,陆先生可以亲吻他的新郎了。”
洗漱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面容,他再一次深刻意识到自己不是每日雷打不动六点起的陆一,而是真的成了普通小设计师乔一。
洗漱结束,他走出盥洗室,他看到室内多了两个人,男的模样和乔一有五分的相似,俨然一个中年版乔一。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昨儿个接了儿子电话的乔家父母。
王承和王承父亲都在,在乔父乔母面前,他们的态度非常的良好,特别是王父,完全看不出来对着乔一趾高气昂的样子。
乔一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事情要糟。果然,两家人坐在一起说了些话,乔父乔母的态度明显缓和许多。
等王承去厨房洗水果的时候,乔母就招呼乔一:“去你的房间,妈有些话想单独同你聊聊。”
乔一带她进了书房,又反锁上房门:“妈,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吧。”
“你这孩子。”乔母拿自己的儿子没办法,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说:“昨天的事情,王承都和我说了,你做的也有不对之处,你把王承他爸的胳膊都折了,这件事情你怎么不和我说?”
乔一默不作声,他要告状,那肯定是只能说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他辩解说:“我那是条件反射。”
“条件反射你能把人胳膊折了?你又不是天天被恐/怖分子袭击,也没去练过什么跆拳道之类的,还能有这条件反射?”乔母压根不信自家儿子说的话。
原来的乔一确实不会,但是作为陆一的他会啊。但这个理由他根本就不可能和乔母说。
“先撩者贱,他先动的手,我只是正常回击。”
“好好好。”乔母说,“可是他是长辈,你回击这么过了,气也消了,就别闹着离婚了。”
“可是你和爸昨儿个晚上还支持我。”离婚这种事情,其实只是两个人的事。但是陆一也很清楚,乔一的情况和他不一样。
他是完全独立出去的,父母也绝对尊重他的选择,不会对他的人生有多少干涉。但乔一和父母非常的亲近,他在父母的眼中,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就连现在的这份工作,都是倚靠父辈的关系得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妈,我并不是和你开玩笑,也不是在闹脾气,我是真的想和王承离婚。”
他坐到乔母对面的椅子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和对方对视。
儿子的表情都在告诉乔母一个信号:他是来真的。
她也不高兴了:“不是妈说你,你是我儿子,我肯定是顾着你吧,但昨天的事情,你们两个都有错,最大的错呢,就是在王承那个搅家精爸爸。”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歇了口气,接着说:“但是刚刚王承已经说了,他爸就是来这里住两天,今天就回去,连机票他都给买好了,这里离他那地方那么远,王承爸爸一个村里人,年纪也大了,肯定不会再这么折腾。”
她也知道儿子不高兴,可是这天底下,哪有人能够不受一点委屈的呢:“当初我要你不要选择王承,你非要选择,一定要和他结婚,既然结了婚,过日子呢,就是一点点慢慢磨合,你是和王承过日子,不是和他爸,只要他对你好,干嘛这样瞎折腾。”
见乔一不吭声,她最后说:“你这性子,就是被我和你爸宠坏了,要是找个别人,谁还像王承这样,能够忍受你的坏脾气,让你睡的?你看我和你爸爸,也一样会吵架,夫妻之间,要互相为对方改变。”
王承父母不知道真相,她这边是知道自家儿子是上头那个的,实际上自己家儿子占了便宜,结婚的时候,她们顾忌对方的自尊心,也不介意对外说成乔一是妻子。
说句难听的话,自己的儿子最了解,她儿子什么脾气,她能不知道。王承的家境确实差了些,可是性格和个人条件还是很不错的。
乔母放炮仗得说完这一些,语重心长的劝儿子不要太过任性。
面对一心为自己着想的乔母,乔一沉默下来,作为陆一的他,有足够的信服力,但乔一不一样,便是吵着离婚,也得不到父母的支持。
诚然,离婚与否只是两个人的事情,可要是让乔父乔母置儿子的气,和乔一生了隔阂,那又违背了他的初衷。
他耐心地听乔母把话说完,摆出极其严肃认真的姿态:“妈,和王承离婚,是经过我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乔母张口还想说什么,被乔一抢先打断:“先前你说话的时候,我没有打断你,现在请你等我把话说完了,再发表言论,好吗?”
他说的是询问的话,但语气比起请求多了几分强硬,更像是命令。
乔母安静了,在这一瞬间,她感觉一向不成熟的儿子仿佛和她那凶巴巴的主任重叠在了一起,严肃得让人发憷。
“第一,王承父母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就像我不能不管你们二老一样,他不可能完全和他父母亲断绝关系。”
“那是,要是真断绝关系了,这种男人也不能要。”
乔一做了个手势示意乔母安静:“你先听完把我话说完,好吗?第二,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既然是小家庭,就应该给予伴侣足够的尊重和信任,一个不对等的婚姻,除非两个人都是病态,否则无法长久下去。”
他接着总结说:“昨天王承回来的时候,他的母亲在地上哭嚎,他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甚至没有问一句,就先让我向他的生养他的母亲道歉。但在我说离婚的时候,他又立马改口让对方向我赔罪。”
本来夫妻两个的私密事情,他不应该和别人说的,情况特殊,他也必须交代了:“昨儿个的时候,王承来向我赔罪,他一开始发火,然后就扑通给我跪下了,我认为他的表演欲非常的重,而且他还没有爱我到可以放下自己的尊严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