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底下的军情大臣摇头,“燕军虽然占下渡口,但牛姆河里的螭龙一族兴风作浪,拆毁船只,不许燕人过河。”
众臣大奇,都是咦了一声。
冯妙君也是大感兴趣:“螭龙族也听凭熙国调遣么?”当前,人类站在世界舞台的中心,妖族和人类的关系变得很微妙。栖居在山河泽国中的妖怪,时常与人类签订契约。峣国的护国神鸟就是大妖怪,甚至挂在她耳上的液金妖怪白板,原本也是峣国的水神。
“算是吧。”这回是傅灵川接口,“螭龙族不受熙王册封,没有官衔神位,与熙王廷不相来往。”
“那还能长住牛姆河中?”螭是类龙属,无角,身上流有一点真龙血脉,也是可以为祸一方的妖怪。如这样的大妖,人国早将它们驱去荒无人烟的深山大川,不会任其留在人声鼎沸之地。牛姆河上船只如梭,是运输繁忙的河际干线之一,熙国怎么会姑息之?
“熙国国师玉还真出面,为螭龙一族作保,熙国才允许它们长居于牛姆河底。”傅灵川说出自己的见闻,“传说她早些年救治过螭龙族长,双方交情深厚,玉还真时常去河底看望螭龙一族。”
冯妙君轻嗤一声:“熙人都跑了,反而要靠妖怪来吊住熙国一口气。”
看来,熙国气数已尽,再折腾也不过几年的寿命了。就不知是燕王先拿下熙国,还是萧衍先吞并峣国?
赵红印瓮声瓮气:“妖怪比起人类,那要重情重义多了。”
“那倒未必。”傅灵川摇头,“纪元之前,能参天地造化的大妖,哪一个心眼不比筛子还多?如今妖怪道行衰减,才显出愚朴之相。”
赵红印一向与他不睦,这时就翻了个白眼。
……
是夜,月光如水。
冯妙君盘膝而坐,对月调息,周身都笼罩在一层浓浓的白气当中。
从前她羡慕云崕调息有此异象,如今她自个儿也能做到了。
直至月过中天,她才缓缓收功,额上不知何时覆起一层薄汗,面上却有笑容。
她站了起来,向着窗外走去。
寝殿的木窗很高,离地至少四尺。冯妙君前两步还踏在方砖上,后面居然离地而起,越走越高。她迈步很慢,走得却很稳,仿佛在花园中散步,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空气,而是鹅卵石的小径。
而后,她穿窗而出,慢慢走去了屋檐。
离地越远,拉坠感越是强烈。在脚下猛地一沉之前,她伸手捞住檐角借势而起,翻身站到了高高的屋顶。
这里离地面已有四丈之遥。
气机圆融、百脉调和。这一刻,她心境舒畅,只想放声长啸。
凡人步仙诀的最后一式,终于练成了。
浩黎大帝亲笔补著的凡人步仙诀,一式比一式难,哪怕是其他修行者练到得后来,也有难比登天之感。这才有了后世的删减版——这么难的心法,当世也没几人练得成。
从十三岁拿到这部口诀以来,冯妙君就勤学不辍,练倒数第二式用了大半年时间,而这最后一式,整整花去了两年之久!
直至今日、今时,她才终于迎来了一个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