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昌据实以告,“我将姑婆从魏地接来,那儿已不安全,燕军离她居住的寿平乡不到五百里。”
冯妙君点了点头:“好极,她终于肯跟你回来了。待她歇息两日,就带来与我说说话罢。”
换作别个臣子,怕不要雀跃万分,这可是无上荣宠!否则女王九五之尊,为什么要召见一个乡下来的小老太太?还不是陈大昌有面子?
陈大昌却面露难色:“这个……”
“有什么问题?”
陈大昌挠了挠头:“姑婆从来不离轻离故土,这回跟我回来,是我撒了个谎。我想待她住久一些,再跟她坦白。”
这倒有趣了,冯妙君终于放下笔,看了他一眼:“你谎称要成婚了?”
她知道陈大昌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几次三番要接她来魏,老人家只说故土难离。人越老越固执,除了强行将她绑回,陈大昌能用出的办法就只有一个了吧?
陈大昌一呆:“王上神算。”
前几趟回去见姑婆,她年事已高,抱着他涕泪交加。老人独居,他不放心,想带她移居新夏,姑婆却道故土难离,除非他娶妻生子,那么她就算断了腿也要爬过来。
眼看战祸将至,他只得撒谎先将她诓过来,后面再慢慢设法赔罪。
冯妙君明白了。果然古往今来长辈逼婚都是一个套路。“要我帮你圆谎么?”
他连连摆手:“大昌不敢。”
国君金口玉言,他哪敢让冯妙君替他撒谎?“只求王上这几个月内暂不召她来见。”否则姑婆张口就要冯妙君替她作主,这事情可就难办了。
冯妙君像是听到他的心声,嘿嘿道:“这有何难?要不我助你一臂之力?我可以赐婚!”
“不,不必!”陈大昌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没忘掉六年前谢家千金的难缠。
冯妙君唏嘘道:“当年你要是乖乖从了谢家多好。谢霜绫另许了人,现在儿子都三岁半了!”
陈大昌紧紧闭上嘴。他跟在女王身边太久了,知道这个时候坚决不能接话。
果然冯妙君说了两句就转回正题:“红鼎发卖会上出现的那柄分水戟,最后让谁买走了?”
“没打探出来。”红鼎发卖会在南陆的一个海滨岛国举办,新夏在那里并无人手。陈大昌去了那里就是异乡客,行事多有不便。“只知势力不小。”
冯妙君却知这手下的本事,连他都探不着对方的底,买家可真有些来头。“我对这东西有点印象,昨晚又去找了些古籍。分水戟是仙人遗宝,有诸般妙用,但见诸史册的一例就是仙人用它破开来袭的海啸,救下满城生灵性命。”
她轻轻揉着太阳穴:“分水戟在这个当口出现又被拍走,我有不祥预感。”
……
可是接下来的燕魏战场,居然也是风平浪静了。
理由很简单:冬天到了。
燕军如今攻入了魏国南部的平原地区,这里虽然不像原熙国西北部群山之巅的酷寒,但至少也是滴水成冰的天气,并且眼下已进入十一月下旬,草木不生,寒风凛冽。
这种天气长时间逗留在户外不明智,去进攻一个被高墙坚炮拱卫的城池就更不明智。加上平原上水网和沼泽纵横,原本水面冻成坚冰是可以让军队如履平地的,怎奈本地山泽水灵都听从魏国师云崕之命,将平原上的冰块弄成稀碎。
这种情况下,燕王即便再心急,也不得不考虑军队面临的困境。
事实上,燕廷内一片停战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