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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俭闻言大惊失『色』,结巴道:“备、备、备马”的竟是逃跑,他从卫军系统带来的几个校尉也一脸惶然的样子。
边上那些老禁军出身的军官不由大是鄙夷,心中羞愧道,我们怎么与这些废物混在一起了。想到这,一个校尉起身拱手道:“大帅稍安,都说‘将乃兵之胆’,此时敌情未明,咱们若是先『乱』了,兵士们会……”校尉心道,我得吓唬吓唬他,不然不管事,想到这,校尉厉声道:“会炸营的!”
李恪俭虽然是个衙内,但好歹还读过几年兵书,知道‘炸营’乃是极其可怕的事情,常发生在深夜时分。起因可能是某些士兵在睡梦大喊或者突然起身四窜,于是大家都会被感染上这种歇斯底里的气氛,全部跟着大喊大叫、狂奔『乱』跳、四处逃窜,整个军营顿时失控,毫无军纪战力可言,任人宰割。
这种特殊情况越是在强悍的军队中越有可能发生,盖因‘十七律五十四斩’之下,军纪严明、气氛肃杀,别说高声说话,就是没事造个谣吹个牛都有可能被咔嚓了事。当兵的都提心吊胆过日子,经年累月下来精神上的压抑可想而知。
但此时又不是大战将近,且兵士们还刚刚吃饱喝足了,正惬意着呢,断没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不大可能发生‘炸营’那种可怕的事情。校尉如此说,却是吓唬从没去过边关的小太尉。
李恪俭对‘炸营’的了解全部来自兵书,光知道乃是不祥之兆。预示着灭顶之灾,可怕之极,却不知想要爆发也不是那么容易地,闻言果然没了主意,一屁股坐在虎皮交椅上,面『色』惨白道:“那那……那怎么办?”
校尉压住心中的鄙夷,拱手道:“大人不必太过心忧,此时并未听到水声,想来水势不会太大,且容末将出去探查一二。”
“快去快回。给本帅个准信。”李俭颤声道。
“遵命!”那校尉领了命,便跟着小校出了帐篷,四下一望,并未见到什么异常,再抬头望去,便看见一条黄龙缓缓的从京山脚下的大道上流下来。那龙头离着大营还有半里路呢。[]权柄261
见所谓的大水只是些黄泥汤。估计淹不死人,校尉大人心中大定。狠狠瞪了眼瞎咋呼的小校,又驱赶看热闹的士兵各自归队待命。这才回去禀报将军。
李恪俭听说不会要命,这才恢复了镇定。
咳嗽一声,缓缓道:“拔营吧,我们去高点的地方驻扎。”校尉轻声道:“属下观看那从京山流出来的黄泥汤。并没有多大后劲,咱们大营本来就扎高处,估计顶多被泛了营门而已。若是此时仓皇拔营,必然被鹰扬军笑话,不如明日看情况再说。”其实这倒不是主要的,而是因为士气进而鼓、退而衰,怎能轻易拔营呢?
李恪俭闻言脸『色』一沉,肃声道:“糊涂!死生之地,不可不察。防微杜渐,方不至于遗恨千古。不必多说,速速拔营。”
校尉还要劝,李恪俭却起身回转后帐,只好无奈地叹口气,与同僚相视苦笑,出去执行命令去了。一万多大军便连夜拔营,退出三里之外,在远处一座山丘上重新驻扎,待安顿下来,天『色』已是大亮了。
安抚好疲惫不堪的兵士,校尉带着几个亲兵打马重新回了原本的营寨,只见那黄泥汤仅漫了营前的壕沟,连营门都没沾一点,便已经止住了。再看边上不远处的鹰扬军,果然纹丝未动,一切照旧。
正在气闷间,鹰扬军寨门前闪出罗校尉的身影,朝他笑道:“贵军真是小心翼翼、安全第一啊!”边上士卒起哄道:“佩服、佩服!”
这位破虏校尉气地将马鞭狠狠一掷,投向寨外泥汤之中,颓然长叹一声道:“误我破虏哇!误我破虏哇!”言罢掩面打马回营。
见破虏校尉失魂落魄地离去,罗校尉心有戚戚道:“果然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古人诚不欺我。小太尉平白误了我大秦的虎狼之师啊。”边上另一个校尉轻声道:“问题不在小太尉身上,他一个纨绔老衙内,能有多大本事?”一句话触动了罗校尉地心思,他也不知道大秦军队怎么了,或者说禁军八大军,明明是天下有数的劲旅,为何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罗校尉闻言挥手屏退左右,对那中年校尉小声道:“请车大哥给小弟解『惑』。”那车校尉轻声问道:“你想咱们八大军这十几年都干了什么?打过几场外战?”
罗校尉寻思片刻,轻声道:“除了去年与东齐开过一仗,似乎再未打过外战。”说着恼火道:“似乎一直在国内转悠,不是剿灭这个势力,就是压制那个友军。”
车校尉点点头,一脸沉痛道:“罗老
没错,问题出在根上了。”说着指了指天,用只有地声音道:“咱们禁军已然成了人家争权夺利的筹码……”说到这些掉脑袋地话题,两人都感觉脑后发凉,赶紧回头四处看看,发现没人注意自己,车校尉才接着道:“他们光想着把咱们牢牢攥在手里,别损失了,别不听话了,哪还管别的。”
罗校尉闻言眉头紧紧皱起,想到小太尉这样的衙内都可以当上禁军统领,而常逸那种公认地大将之才却被排挤的回家种地,不由轻叹道:“太尉大人却有些任人唯亲了!这让忠良之士如何立足啊!”
罗校尉点点头,把视线重新落在已经被黄泥汤团团包围的京山寨,顿时感觉意兴索然,缓缓道:“却不是我们这些小官小吏可以『操』心的,还是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吧,总不能让咱们鹰扬军太过丢人吧。”[]权柄261
那车校尉指着山坡下稀粥似的黄泥汤,苦笑道:“这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稠乎乎地见不着底,谁敢往里头走。”
罗校尉皱眉道:“那就等这泥汤子退了?”
车校尉笑道:“那泥汤子里可是黄土哇。老弟瞧好吧,等水一退,就变成糯米糕了,黏糊糊的伸进脚去就拔不出来,更没法过了。”
罗校尉心中烦躁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在这干等着?”
车校尉也无奈道:“京山寨里必有高人,指定还有后手,”又轻声叹道:“此事成了这个局面,太尉府定然震怒。咱们还是等着下一步的命令吧。”
说到这,罗校尉郁闷的转回身,惨笑道:“此事必要有人负责,那个小太尉定然要一推三六五,全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看来兄弟的前程是凶多吉少了。”
车校尉也知道是实情。只能安慰道:“估计小太尉这次也讨不找好。我再托我那堂哥说说情。他好赖也是个兵部尚书,帮兄弟这身甲胄还是有希望的。”罗校尉自是一番感激不尽。两人唏嘘一阵,这才转回营中各自安抚军士不提。
世上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破虏鹰扬二军望汤兴叹,京山营里可就乐开了花。一个个浑身泥巴的老少爷们,站在高高的山梁上哈哈大笑。三千多人一天两夜的忙活,终于见了成效。人们自然有理由高兴。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躲在一边晒起了太阳。美中不足地是,求知欲旺盛的秦革月,一直缠在他的身边,让人头痛不已。
“你到底咋弄的呀?快跟俺说说吧。”当同样的问题问了几十遍,乐布衣终于举手投降,放下手头的书卷,惬意地靠在一块老山羊匹上,给他简单讲述下其中地奥妙……
乐布衣是在这里住过几个月的,自然要详细勘察过这个重要地战略要冲,因而对此地的地形地貌可谓了然于胸。此地恰巧在京水河向西拐出地弧顶处,正是因为京山的阻挡,河水才重又拐向东南流去,也把从上游裹挟下来地泥沙留在了西岸,再加上京水河废弃日久,无人清淤,年久日常,竟然形成一段河岸比陆地还要高的地上之河。只要挖开这段地上河岸,河水自然要往低处的陆地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