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极为踏实,直到日头西斜才被云裳唤起来。看着板着个脸的小美人,秦雷不由心情大好,温声笑道:“不要再生气了,那天是我不好,太简单粗暴了点。”
“臣妾不敢。”云裳本来还好好地,一听他说起那事儿,泪珠子便在眼窝窝里打滚,小声嘟囔道:“惹了大王的龙颜,又要打发小女子回去了……”
秦雷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战场紧张啊,只有命令没有解释。”说着起身去拉云裳的小手,云裳做了个躲得动作,竟然却没躲开,只能任由他握着。秦雷嘿嘿一笑,顺势将美人儿拉到怀里,轻声道:“当时也是为你好来着。”
云裳早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怎会真的怪他。只是秦雷一直忙着,两人再没时间交流罢了,见秦雷给了台阶,自然顺势下来,嘟着小嘴道:“人家也不是不听话,可就是气你凶巴巴的样子。”说着轻轻一咬他的膀子头,小声道:“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好!”秦雷哈哈笑道:“下不为例喽。”虽然两人都知道,以他这个臭脾气,那是基本不可能的。
短短缠绵一会儿,秦雷便着上戎装,大步出了房门,脸上也重新挂上了肃穆的神情。
石敢、石猛、伯赏赛阳、马艾、李四亥、牛校尉六人早在前厅等候,见王爷进来,一齐起身行礼。
秦雷也不让他们坐,只是沉声问道:“石猛,准备好了吗?”
石猛点点头,瓮声笑道:“两千支火箭、五百个油罐、还有二百斤炸药都已经备齐。”
秦雷又看向牛校尉道:“干草准备好了吗?”
“整整五大车,都捆成一束一束的了。”牛校尉也咧嘴笑道。
“很好,”秦雷看向马艾道:“我军中就属你们水战最好,你们二位今夜不免又要操劳一番。”
“末将荣幸之至。”马艾呵呵笑道:“我们少将军这次可真露脸了。”
伯赏赛阳满脸通红道:“马叔,别再夸我了。”
见他憨态可掬的样子,秦雷哈哈笑道:“要夸的,要大大的夸,打完这一仗,我还要写信给你爹,好好夸夸你!”把个大侄子乐得眼都眯起来了。
经过一天辛苦忙碌,到天黑的时候,齐军终于在河上架起浮桥五座,接连南岸。为了保护浮桥,武之隆和周立春各自引军夹河立寨,将粮草车辆穿连,防止秦军故技重施。
勾忌的骑兵果然无可奈何,只能远远的在一边窥伺。
武之隆不禁有些得意道:“难乎易乎?方法对了就不难喽。”众将纷纷谀辞如潮。
正得意间,却听得有人惊呼道:“军门快看!”武之隆循声西望,便见着十几艘涂成黑色的双体小艇,从大河上游顺流而下。
武之隆赶紧命己方船只上前阻拦,无奈对方占据上游,快如离弦之箭,须臾间便游鱼般穿过阻拦,与齐军浮桥相距不过百丈。
到靠近些才看到,原来是些两两绑在一起的小船。
“预备!”见马艾点头,伯赏赛阳便扯动大嗓门吼道。相连船上的水手,赶紧跳到其中一艘之上。
“点火!”见空出了一半的船只,伯赏赛阳继续大喊道。
水手便纷纷将火把扔到堆满稻草的空船之上,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砍!”随着小将军的一声大吼,水手提起大斧,将绑住两船的缆绳砍断。失去牵连的空船,便被水流裹挟着,向由竹筏木船组成的浮桥上撞去。
剩下的一半船只并不急着掉头,反而向大河靠去。待进入百步之内,马艾便张开硬弓,射出了第一支火箭。
只见夜空中划过一道红黄色的痕迹,正落在河边的木车之上。紧接着便有雨点般的火箭,朝两岸的车阵密集落下,待靠得再近些,又有一个个火油罐被旋转着扔出去,只见齐军车阵之上,燃起腾地一个个大火团,转眼变成了一片火海。
齐军原本还想据车阵与秦军互射,见四周已被大火包围,哪敢再逞英雄,纷纷抱头鼠窜,逃离了车阵。
这时突然又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紧接着其余的小船也接连爆炸,将熊熊燃烧的浮桥被炸成数段后,尽数焚毁……
看到这一幕,武之隆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而伯赏赛阳的船队,则趁着混乱大摇大摆的溜走,折损不过十之一二。
大火烧了一夜,将齐军在河岸上的车阵营寨、河面上的五道浮桥统统烧光,赵无咎见渡河无望,只好放弃打算,从下游找船回营,一边舔舐伤口,一边积蓄力量,准备扭转战局。
消息传到潼关城中,军民欢欣鼓舞,他们都见到王爷用少量兵力,就将闻名天下的百胜公打得灰头土脸,自然是信心爆棚。
秦雷的威望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他并没有稍微的松懈,而是夜以继日的命令军民继续修筑城墙,加固城防,绝不敢以胜利者自居。
因为他对局势保持着情形的认识……赵无咎有大军四十万,就算其中十万废柴,那也有三十万之巨,扣除留守在虎牢、函谷两关,以及包围洛阳城的军队,兵临潼关城下的也有二十余万。
这些天他虽然把赵无咎蹂躏的十分狼狈,但因为兵力捉襟见肘,始终无法发动歼灭性进攻,是以热热闹闹的几天下来,也不过是损了齐军些皮毛而已。
秦雷估计赵无咎还能凑起二十万大军。
眼下老家伙已是黔驴技穷了,说不得就要恼羞成怒、来个硬碰硬了……那是秦雷最不愿看到的状况,因为对方只要不在乎伤亡,不分昼夜的轮番攻城,说不得就会状况百出,城毁人亡的。
望着天边黑沉沉的云层,朔风而至,将旗帜卷得哗哗作响。
秦雷不由轻声叹道:“黑云压城城欲摧啊……”
若是赵无咎真如他所料,不顾一切的强攻,他又该如何应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