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麦物理学家玻尔说过:和小真理相对的当然是谬误。可是和伟大的真理相对的仍然是伟大的真理。正是在这样对矛盾的正视当中反映了人类思维的局限及其和世界的断裂。
二元对立的两极互相为对方的存在而存在,形成强大的张力,悖论和歧义性、多义性在此从生,这也成为卡缪难以被定义的地方,其间人道主义一以贯之,然而人道主义本来就是意义含混的词。
二元对立其实是西方的传统思维习惯,但是传统的二元对立主要是主客关系,善与恶,美与丑等一系列概念,但在卡缪那里,这些传统的理念被抛弃了,善恶美丑问题被诸如流放和王国,阳光和阴影这样的形象所取代。
甚至在讲述一桩杀人案的《异乡人》中,传统的罪与无辜的问题竟消解於无形之中,只是作为一个背景存在。
卡缪的这些悖论性的理念没有给他找到理论上的出路,却使他的小说和戏剧有了令人捉摸不定的多义性,成为意义之源。
在美学的意义上,则是用简单,毫不修饰的语言产生让人困惑的效果,在《异乡人》和《堕落》中最为明显。
卡缪一贯反对别人给他加上的存在主义的标签,但在他接受诺贝尔文学奖的时候,颁奖词中依然称他为存在主义者,这说明存在主义绝非捕风作影,实理有固然。
存在主义包容了各种各样思想的一种思潮,在各种公认的存在主义思想之间也存在着尖锐的矛盾。
简单而言,存在主义的重大主题为个人对於存在的恐惧,荒诞的感受;它反映人在面对世界时所感到的一种情绪:孤立无援、个人承担但无意义的世界荒谬而没有尽头、个人处於一种被抛的境地。
如卡缪《薛西弗斯神话》中说的,每个人都是西西弗斯,差别只在是否认识到这一点:起床,电车,四小时办公室或工厂的工作,吃饭,电车,四小时的工作,吃饭,睡觉,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星期五,星期六,大部分的日子一天接一天按照同样的节奏周而复始地流逝。
可是某一天,为什麽的问题浮现在意识中,一切就都从这略带惊奇的厌倦中开始了。
开始,这是至关重要的。厌倦产生在机械麻木的生活之后,但它开启了意识的运动。
卡缪的作品中都以存在主义的方式表现了存在主义,故普遍都认为卡缪是存在主义者。
至於卡缪反对存在主义主要是为了和萨特划清界限,因为当时的舆论界基本上认为所谓存在主义就是萨特式的存在主义。
卡缪与萨特的思想有不少共同点,但也有分歧,尤其是在对待革命、历史以及苏联的态度。其根源在马克思主义;萨特战后受马克思主义影响,卡缪却一贯反对马克思主义,尤其是历史主义。
萨特是个哲学家,更多的被理念所缠绕,抽象得多,卡缪的哲学思想更多来源於感性生活,直接体验,这一点在卡缪的散文里体现的最为明显,他深深热爱的阿尔及利亚对他而言就是这种感性生活的代表,他一生都没有放弃地中海式的生活方式的理想。
《薛西弗斯神话》和《存在与虚无》是两本截然不同的书,这种不同不是表现在观点的分歧上,而是表现在思考问题的方式上,同样是荒谬,萨特通过一系列的论证说明你不可能不荒谬,而卡缪却不强调自由选择,又说我就在这儿,这就是荒谬。
两者的另一重大区别在於萨特强调行动,而卡缪老在犹疑不定,在他的小说中,除了《鼠疫》外,行动几乎没有什麽意义,特别是《异乡人》中,更为明显。这本书在二战中出版,当时就有人发出这本书出得是不是时候的疑问,莫尔索和卡缪亲自投入的抵抗运动看起来有点格格不入。
卡缪和萨特都反对虚无,宣扬反抗,然而卡缪的反抗和萨特的反抗是不同的,卡缪的反抗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即不在於你怎麽做,而在於你怎麽想,有点精神胜利法的味道,但这种办法使反抗成为一种绝对可能的东西。
而萨特恰恰相反,不在於你怎麽想,而在於你怎麽做。卡缪的英雄薛西弗斯和萨特的英雄奥莱斯忒是两种不同的英雄。
而正是在反抗问题上的分歧导致两人几十年的友谊破裂,1951年《反抗者》出版后,卡缪和萨特的矛盾发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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