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为什么接二连三的出现,到底是巧合还是带着目的?
白露有点困惑不解,邵祺应该有把投资失败的事儿告诉荣景年,不过荣景年却从未在她面前提起。
白露曾经试着联系过邵甜,从邵甜口中得知,邵祺的确是被他爸发配非洲了。
邵甜像是并不清楚投资失利的事儿,对她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只是惋惜她跟邵祺分手,以后吃不到她做的甜点了。
莫非他们是相信了她的说辞,不再追究这笔钱了?
白露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不过,荣景年对她的态度似乎比在京城的时候有所好转,至少不再是视若无睹了,尤其是那天晚上一起跳过舞之后。
白露根据女性的第六感,推测荣景年或许可能对自己产生了一丝丝兴趣,毕竟跳舞的时候男人的眼神和动作是无法骗人的,两人之间荷尔蒙的契合也不会只是她单方面的感觉。
但要说荣景年被她迷住了,白露就算再自负,也不会这么认为。
荣景年这样的家世出身,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男人,他身旁优秀的漂亮的女人不知有多少,而且这个男人的性格克制而谨慎,不会轻易对人表露好感。即使对自己有一点点感觉,也只是男人看到美女自然而然产生的本能反应,不代表他真的心动了。
对于如何应付男人,白露还是很有经验的,如果换作之前她可能还会考虑下,能不能利用荣景年的好感获取利益,但是现在她不缺钱,新的事业刚刚起步,她不想节外生枝,惹来麻烦。
何况,荣景年跟邵祺之流可不一样,这样的男人一旦沾上了手,怕是没那么容易甩脱的,白露对情情爱爱不感兴趣,也没有嫁入豪门的梦想,因此打心底里不想招惹他。那次乘着酒兴邀请他跳舞,实在是头脑发热,第二天清醒后她其实是很后悔的。
不过,白露情商很高,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久,深知人脉的重要性。就算不想跟男人发展感情,也没必要得罪他,荣家家大业大,维持住良好的关系,对她不会有坏处,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敌人少堵墙,没准以后还有用得上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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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坐在柜台后面,打开收银箱,从里面拿出一叠百元人民币,纤细的手指一张一张的清点。
她数钞票的动作很熟练,专注而炽热的眼神仿佛看着她最心爱的东西。
“……九八、九九、一百……”
数完一遍,她还不放心,又从头再数一遍,确保数字没有出差错。
都说钞票上沾满细菌,是最脏的东西,可是白露却觉得钞票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下班前清点当日收益,这是她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刻。她总是一遍一遍的数,不厌其烦,乐在其中。
店里的女招待Cindy曾经打趣的形容:老板在数钱的时候,目光温柔深情,就像看着情人一样,让人恨不得变成她手里的人民币。
大伙儿都觉得这个形容很贴切,白露也不以为耻,她就是喜欢钱啊,这又没什么丢人的。
现在每一分钱都是她亲手赚回的,不偷不骗,清清白白,她赚得心安理得,没什么可指责的。
“你们这些孩子啊,都没有过因为缺钱,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悲惨经历,所以不能理解我的心情。”
白露一边感叹着,一边把清点好的钞票装进钱盒,放入抽屉锁起来,然后在她的红皮笔记本上认真的记录下来。
她的店开了两周,营业额比她预期的略好,但各项杂七杂八的费用也比预想的要高,人员工资、物业费、水电费、酒水食品的成本,每一样都需要钱。为了新店开张做宣传营销,更是花了十几万的费用。
收益和成本一折算,发现也没有剩下多少利润了。这生意,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赚钱,即使日夜都开店,也只是勉强打平而已。
白露苦恼的挠了挠头,以后还得拓宽经营思路,更努力一点,才能赚到钱呢!
她很快想到了外卖这一条路,如今人们都变得很懒,尤其是天气炎热的时候,能叫外卖跑腿的,就坚决不会自己出门。
虽然做外卖生意似乎降低逼格,但是只要能赚到钱,黑猫白猫都是好猫嘛!
于是白露就联系上外卖平台,跟几个热门的app签订了合同,正式开始接外卖订单。
白露没有想到的是,她接到的第一笔外卖订单,居然是来自荣景年。
事情是这么发生的,某个下午,荣大老板午后想来一杯咖啡,可是公司里的咖啡机坏了,来不及修,助理去楼下星巴克买来的咖啡,他又嫌不好喝。
荣景年不由得想起在白露店里喝到的现磨咖啡,于是就指名让助理去店里给他买了打包带回来。
七月的骄阳像流火,烤得柏油马路都冒烟,鸡蛋打在地面上能烤熟。下午两点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爱美的助理安妮一点都不想出门被晒成人干。
不过,老板的指令也不可以不听,于是安妮就抱着侥幸心理,打开手机上网搜了一下,惊喜的发现老板指定的这家店可以叫外卖!
安妮惊喜的说道:“老板,这家梦里不知身是客可以叫外卖呢!”
荣景年盯着电脑屏,随口道:“行,那就叫外卖。”
“可是,要满两百元起送呐~ ”安妮挂着讨好的笑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荣老板。
荣景年明白她的意思,叹了口气道:“你去问问大家要喝什么,我请客。”
安妮拍掌欢呼道:“哦耶!老板最帅了!”
投资公司的员工一向不多,荣景年在S市的分公司不大,一共就十来个人,安妮让每人选一杯咖啡,然后在外卖app上下了单。
四十分钟后,消息通知外卖送到了,安妮到前台去取咖啡。
她看到门口站着一位穿着性感的美女,光看侧影就十分惊艳,完美的S型身材,曲线婀娜动人,莹白的肌肤像会发光,牛仔热裤下一双美腿又长又直。
“word妈,这年头连个送外卖的都这么漂亮,还让不让人活了?”
安妮小声嘀咕着,对自己还能保住这么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表示由衷的庆幸。
白露暗暗好笑,假装没听见,也不去澄清误会。
十几杯咖啡,满满两袋子,分量还挺沉的。
安妮懒得拎,用沪语吩咐道:“麻烦侬帮忙拎进来。”
白露胳膊细长,力气却不小,一手一个袋子,跟着安妮走进办公室。
一路走过来,好几个男同事都抬起头来,偷偷打量这位陌生的美女。
安妮指挥着白露,让她把咖啡放到自己的桌子上:“谢谢侬,麻烦了!”
白露也用沪语回答:“伐客气,应该额。”
正在这时,对面办公室的门打开,荣景年从里面走出来,眉头紧皱,不耐烦的催问:“安妮,我的咖啡还没到吗?”
白露惊讶的望过去,怎么这么巧?
白露问道:“荣先生,是您叫的外卖?”
荣景年看到白露,也露出十分意外的表情:“嗯,怎么是你亲自送过来的?”
他们俩几乎是同时发问,看起来也很熟悉的样子,安妮看看自家老板,再瞅瞅白露,有点摸不清状况。
安妮扯了扯白露的胳膊,小声道:“侬哪能认得阿拉老板?”
她说的是沪语,大约不想让荣景年听懂,白露抿嘴微笑,也用流利沪语答道:“阿拉在京城认得的。”
安妮是新入职的行政助理,她并不清楚实际她老板荣景年是听得懂沪语的。
荣景年的姥姥是S市人,他小时候在姥姥身边长大,姥姥一口标准的沪语,荣景年耳濡目染,也是懂沪语的,只是平时不会主动说。
他没想到是白露居然会说沪语,而且说得相当地道。这有点奇怪,因为从调查到的背景资料显示,白露不是S市人,家里也没有人是来自S市,她也没有在S市读书和工作过的,刚到S市没多久,怎么就会说当地方言了?
荣景年对安妮说:“这位白小姐是梦里不知身是客的老板,我们之前在京城认识的。”
安妮也是个机灵的,立刻醒悟过来。
荣大老板一向惜字如金,冷漠高傲,居然这么郑重的介绍白露,想必不是普通的交情,怪不得喝咖啡也要指定这一家,而这位美女老板娘居然这么热的天亲自送外卖上门,啧啧,这么往深处一想,还真是耐人寻味呢!
安妮想到自己对白露的怠慢,赶紧补救道:“我就说这位美女看着气质好好啊,原来是老板的朋友,失敬失敬!这么大热天,辛苦您了!”
白露从外面拎着两大袋外卖,顶着毒辣的日头走过来,额头上的刘海都被海水打湿,白皙的小脸被晒得发红。
白露捋了捋鬓角的碎发,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没事的,我在店里待着无聊,坐久了想动一动,正好接到个外卖订单,就自己送来了。只是没想到外面这么热,才走了不到十分钟,就汗如雨下,倒是让你们见笑了。”
荣景年拿了他的咖啡,淡淡的看了白露一眼,说道:“到我办公室坐坐吧。”
不等白露开口拒绝,荣景年就推开办公室的门,转身走了进去,白露只好也跟了进去。
办公室里的空调开得很低,白露穿得清凉,身上有汗,被冷气一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荣景年看了她一眼,将温度调高了几度。
荣景年的办公室宽敞气派,从明亮的窗户望出去,浦江和东方明珠尽收眼底,可以想象华灯初上以后,夜晚的景色应该更壮美。
办公室以黑白灰为主色调,陈列摆设简洁大方,物件摆放井然有序,纤尘不染。
陈列架和桌上摆着几座抽象风格的木雕,墙壁上挂着一幅法国印象派某位名家的油画。
白露先前为了提升逼格,曾经花心思研究过西方艺术,墙上的这幅印象派油画看起来像是真迹。
白露不可免俗的在心底默默估算这幅画的市价。即使早就听说过荣家的家底丰厚,但随随便便把上百万美元的画挂在分公司的墙上,还是令白露对他的财大气粗感到震惊。
荣景年看她盯着那幅画看,以为她是欣赏艺术品,问道:“你喜欢这幅画?”
白露收回眼光,拉开椅子坐下,谦虚的说道:“我不是很懂画画,只是觉得挺吸引人的。”
“这是诗蓝从伦敦拍卖会上拍下来的,给我母亲过五十大寿时的贺礼。”
梁诗蓝送的礼物,呵呵,这是秀恩爱还是炫富?有钱了不起啊!
白露心里腹诽,嘴上却真诚的夸赞:“梁小姐眼光真好,伯母一定很喜欢吧。”
荣景年摇摇头:“要是喜欢,就不会挂在这儿了。”
白露配合的笑了笑,心里实际很腻味。有钱人啊,即使表面低调,内心深处还是免不了喜欢被人恭维的感觉。
荣景年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眉心愉悦的舒展,轻叹道:“你们店里咖啡真的不错。”
白露抿嘴轻笑:“我应该多谢您捧场,一下子点了这么多杯。果然上次请您喝咖啡是正确的!”
“你店里生意很淡吗,怎么做起外卖生意了?”
“的确不是很好,特别是工作日的白天,基本没什么人。我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做点外卖生意也是能创收嘛。”
“你赚钱可真是够努力的啊,白天晚上都营业,外卖还亲自送。”
荣景年语气中透出淡淡的嘲讽,白露却一点也不受影响,俏脸上绽放出妩媚的笑容:“如今经济不景气,不努力赚钱怎么行呢?以后还请荣老板多多照顾小店生意哦!”
正说着,白露的手机发出叮咚一声,消息提示道:“您有新的外卖订单!”
白露坐着吹了一会儿空调,身上温度降下来,感觉休息得够了,不想在这里跟荣景年闲聊耗时间,便起身告辞:“我店里还有事,就不打扰您,有空请来店里坐坐。”
荣景年站起身道:“我正好也要下楼一趟,我送送你。”
白露清楚像他这种男人都习惯了发号施令,不喜被人拒绝,也就没有推辞。
助理安妮坐在位置上,两只眼睛却一直关注着老板办公室里的动静。两人在里面没聊多久,就出来了,还是荣大老板亲自送她的。
经过安妮座位的时候,安妮朝着白露挥挥手,热情的笑道:“白小姐侬走啦?再会再会!”
白露也微笑着回答:“谢谢侬,再会!”
穿过公司过道走到电梯口,荣景年忍不住问道:“白小姐不是本地人吧,怎么会说沪语?”
白露调皮的歪着脑袋:“不是本地人就不能会说吗?方言而已,又不难学。”
“你才来这边一个多月吧,这么快就学会了?”
“很简单啊,电视里有沪语节目,路上碰到大爷大妈阿姨叔叔,多听多说就会了嘛!学当地话还是很有必要的,能够帮你很快融入当地生活,带来很多便利哦!”
荣景年盯着白露,女孩一脸的理所当然,似乎这真的就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可是他知道有的人在S市待了一辈子,还是学不会当地话的。
荣景年试探地问:“你还会说别的方言吗?”
“就几种吧,不多。”
白露眼波流转,凑近他的脸,用广东话压低声音说:“雷浩啊,靓仔!”
突然换上大碴子味儿十足的东北话,粗声道:“给姐整点白的,今儿非把你小样儿喝趴下了!”
然后她拉高声音,脆生生的来了句字正腔圆的京片子:“我说大爷,您行不行啊?”
她的声音又脆又香,一下子把楼下经过的人都吸引了,人们看着荣景年的目光都带着异样。
荣景年又好气又尴尬,恨不得把她的嘴给捂上:“够了,别演了。”
白露无辜的朝他眨眨眼:“不是你要我说的嘛?”
荣景年转过脸,假装不认识这个表演欲过剩的戏精。
好在戏精忙着赚钱,没有多耽搁,下了楼就离开了。
荣景年目送女孩离开,她的背影纤柔姣好,肤白胜雪,长腿细腰,浑身都散发着青春的朝气和活力,走在人群中耀眼夺目,让人很难不去注意她。
更难得的是,她不是空有美貌的花瓶女,头脑还非常聪明,智商和情商都很高。
她在华南和东北只待了短短几个月时间,广东话和东北话都说得像模像样,来S市只有一个多月,说的沪语已经非常流利。
而在京城的时候,她操着一口字正腔圆的京片子,儿话音倍儿地道,以至于不知情的人都以为她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
毫无疑问,这个女孩的语言天赋非常惊人,学会一门语言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在那么短时间内,可是对她来说却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她读书的时候成绩很优异,高分考进R大,在过去几家公司的工作业绩都很出色,这一切都足以证明她的能力,只可惜,她的聪明才智没有用在正途上……
望着女孩远去的背影,荣景年的心情有点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