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当时也知道她不是本地人,话不多,可口音听着跟嘉树差不多。”
南嘉树是CNE的总工,地地道道的京城人,而张星野对语言是很敏感的,他听着像,那女孩应该就是京城人。岳绍辉皱了眉,既然如此,为什么会一个人跑那么远……
张星野看了一眼,又补充一句,“可能是在那边旅行。”
“桐江?”
是啊,已经在国境线上,山连着山,景色是不错,可是也很危险,并没有开发出什么旅游景点。又想起雨中她的样子,如果那天他们没相遇,那她……本来是要去哪里?
岳绍辉吁了口气,“No matter what, she charged and you paid. That’s it. ” (不管当时怎样,她要钱,你也给了。这就是了。)
一句英文,兄弟轻描淡写,但是潜台词就是他piao了,事实如此。张星野对着屏幕,“我觉得,她不是。”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不能再见面。”
“什么意思?”
“如果她是,再见到你这样慷慨的客户一定会很高兴,”三天,放下三千美金和一张五万人民币的支票,这样的数字,即便就是不了解行情,也应该不会少了。“她出现,就是个大麻烦。更有可能,因为你当时的愚蠢,她现在就是来找你的。”
当时,他实实在在地说出真名实姓,告诉她他是凌海的张星野,这基本就是全部信息暴露,因为只要有这两条,谷歌,百度,满世界都是他的资料。
“不可能!”张星野立刻反驳,“如果是,就算那天她是第一天到凌海,现在已经十天过去,她怎么可能还没找到我?”
岳绍辉没吭声,是的,这条不成立,CNE刚刚被凌海市政府授予十佳企业,早来几天,电视都在轮番播出采访,常见张星野这张脸和那故做深沉的pose,更主要的是,他是白血病公益形象大使,凌海几乎没人不认得他,女孩只要稍微留心就已经找到。
“Tony,我觉得她不是。”
又一遍,岳绍辉不屑地笑了一下,“What?You can taste it?”(怎么?你能尝出来?)
张星野咬牙,没笑出来。他在读大学的时候交过几个女朋友,然而,并没有浪出学校,更不要说piao,底线倒不见得有多高,可没到那份儿上。花钱买睡?这特么是做男人的耻辱!
“如果她不是,”岳绍辉说,“不论当时出于什么目的,她应该也不想再看到你。”
三天,他们缠在床上,女孩被他吃干净了。如果她不是那种女人而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那这一段……与陌生男人的纠缠,恐怕也是她不想再提起的记忆。这一点,张星野不但想到了,而且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想到了。那三天,他一再改机票,销/魂时都想死,就是因为知道再也不会看到她,才会有那么刺激的感觉。
可是,如果这是真的,张星野对自己扮演的角色就很不满了,不停问她是谁,她不说,到最后没办法,只能直接自报家门。他要让她知道,他不是街上随便一个男人,他是张星野!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追悔莫及,至少有名有姓,报仇也能找对地方。
FUCK!他特么才没那么高尚!
他就是想让她记住他、联系他,否则就不会在当时身上还有现金的情况给她开了支票。三个月,他一直在等,等她去兑现,这样,他就能知道她是谁,至少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她。可是,没有,三个月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样一来,他就只给了她三千美金,而她开口的要的时候,并不知道是三天,算起来,他还欠她的……
“你说如果我们再见面,她会假装不认识我,躲开?”
“你最好希望如此。”
张星野笑了一下,拿起手机,“行了,我下午要去远油集团,不说了。”
没等回应,视频挂断,一个人坐着愣了会儿神,张星野刚把腿从桌子上放下来,电话响了,一看号码,还是他,挑了下眉接起来,“嗯,”
“星野,这几年你带着CNE在公众面前做这么多事,积累已经很好,如果我们申请基建项目,完全不用临时做形象,在这方面几乎是满分。可是,一件这样的丑闻就会全部毁掉!别说我不懂国内国情,即便放在北美,一旦出现性丑闻,哪怕后来澄清,政府也不会把基建项目批给你。更何况,这在国内是违法的。”
“嗯,我知道。”
他答应得很快,岳绍辉不得不自己顿了一下,“You h□□e to know when to stop.有些事,不知道就是最佳状态,不要试图去了解她。”(你得适可而止。)
“嗯。”
电话挂了,兄弟的担忧依然留在耳中。Tony是对的,每一个字。不管小萱是为了什么,张星野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一定是个潘多拉的盒子,打开就盖不上。
千万别小看一个小女人的小烦恼,历史上多少政界、商界的成功人士甚至科学家都是毁在这个“小”上,人们根本想象不出他们为了一个女人愚蠢起来会是多么惊人。
可是,如果知道就不去犯,这个世界从造物那天起就不会存在。明知苹果有毒还会去吃,而且一定想吃。张星野至今还记得当时他从机场奔出来那兴奋得难以压抑的心情,好像背着父母偷跑出来狂欢的半大小子,完全不顾高温,不顾航班,什么特么的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回到那个小木楼!
那个时候,他的智商 + 情商都是负的。
谁知,宇宙是这么维护他,等他冲回去头脑发热地准备再犯错时,人去楼空……
只是几个小时,他走的时候,她身上只有白裙,里面什么也没有,慵懒得像一只猫,卧在晒台上。可等他再回来,她像从来没有存在过,房间收拾得像他们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一点痕迹都没有。
问房东,已经收了一周房租的人完全不知道也不关心楼已经空了,面对急赤白脸、汗淋淋的男人,莫名其妙地笑了,“什么女孩?不晓得啊。”
那一刻,有种聊斋见鬼的感觉,每次回忆起那三天来,不知道她是什么感觉,对他,就特么是个春/梦,却梦靥难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