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蒙仲便老老实实地说道:“是这样的,在滕虎死后,惠盎兄曾带着弟子前往邹国,拜访孟子……”
听到这里,庄子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淡淡说道:“有这回事?……详细说来听听。”
见此,蒙仲便将他拜访孟子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庄子,包括他跟孟子的诸弟子辩论。
毫不夸张地说,当听说蒙仲将孟子的诸弟子说得哑口无言,且当众指责儒家“巧伪”而儒家诸弟子竟无言以对时,庄子明明已年过七旬,竟兴奋地一脸眉飞色舞之色,连连点头笑道:“好!好!合该如此!”
说罢,他转头看向蒙仲。
不得不说,虽说庄子一向认为蒙仲这位弟子聪慧过人,但也没想到此子竟能说得孟子那些弟子哑口无言,而更关键的是,蒙仲并不是单纯用名家的辩论胜过儒家,而是用他庄周所提倡的“理辩”,有理有据,这才说得儒家哑口无言。
“孟轲有何反应?他不曾亲自与你辩论么?”庄子有些期待地问道。
蒙仲摇了摇头,说道:“孟子说,若他年轻三十岁,当亲自下场与弟子辩论,而现如今,他胜之不武,若败则颜面无存……”
“这老物倒是狡猾!”
庄子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对蒙仲说道:“世人都说孟轲善雄辩,可他泛泛之辩,言之无物,若亲自与你辩论,自取其辱而已!”
『老物?您说这话不合适吧?』
蒙仲偷偷看了一眼庄子。
因为据他所知,庄子与孟子岁数差不多,孟子最多只比庄子大两三岁而已。
“庄师这话……稍有些刻薄了。”
蒙仲委婉地说道:“当日弟子与孟子有一番详谈,孟子的一些思想主张,让弟子亦受益良多。”
“哦?”庄子冷笑着说道:“他也送了你一个名贵的木匣么?”
很显然,这是庄子借用蒙仲讽刺儒家的「买椟还珠」的寓言来嘲讽孟子。
蒙仲闻言苦笑不已,摇头说道:“哪像夫子您说的,孟子只是赠予了弟子半部书而已……”
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从怀中取出一份竹简,递给庄子道:“夫子,这是孟子托惠盎兄给您的信,惠盎兄托付弟子将这封信转交给您。”
“孟轲的信?”
庄子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接过,双手展开粗粗观阅了一遍。
仅仅只是扫了一眼,他的眉头便深深皱了起来,旋即板着脸问蒙仲道:“这封信你看过么?”
蒙仲不明所以,摇摇头如实说道:“既是孟子给夫子您的信,弟子岂敢斗胆偷观?”
听闻此言,庄子恢复了和颜悦色的表情,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竹简放到了一旁,旋即询问蒙仲道:“阿仲,接下来有何打算?”
蒙仲恭谨地回道:“近几日,弟子想在家中陪伴母亲,待几日后,希望能再回到夫子身边学习。”
“唔。”庄子点点头说道:“你离家许久,确实该好好陪伴你母亲。……好了,为师也不留你了,你将孟轲赠你的‘木匣’搬到居内,然后就回家陪伴你母亲吧,为师也要……”他瞥了一眼放在一旁的孟子的书信,旋即接着说道:“也要给孟轲写一封回信了。”
“是,弟子告退。”
蒙仲躬身而退。
看着弟子离去,庄子当即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找来一封空白的竹简,一脸愠怒在竹简上挥笔疾书。
正巧庄伯走入屋内,见庄子正在疾书,便好奇地张望了一眼,旋即就惊地满脸诧异之色。
他忍不住问道:“夫子,究竟何人惹恼了您,竟让你写这样一封信去骂他?”
“儒家盗了我道家的‘德’,还妄想盗我庄周弟子,实在可恶!”
说着,庄子将自己的信递给庄伯,余怒未消地说道:“待会你托人把这封信送到邹国,交给那人!”
“是何人?”庄伯小心翼翼地问道。
“孟轲!”
庄子愤愤地说道。
听闻此言,庄伯下意识咽了咽唾沫,旋即一脸惊悚表情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