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和杏儿玩闹的两首通红通红,不是热的而是被冻得,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屋檐下传来柳苏的声音,“雪不必清扫,铺着也好看些呢,只留出过道便可。”
清扫的三等奴婢听话的应下了。
杏儿可不乐意了,连忙迎上去:“我的夫人哎,您怎么又穿这么少就出来?快快回屋,奴婢去给您取衣服。”
春儿也道:“上回您病着,可喝了半个月的药呢,您还嫌苦,拿蜜饯当饭吃,如今可是忘了那些苦了?”
柳苏无奈:“我知道了知道了!”她加重语气嘀嘀咕咕,只是想出来瞄一眼她们俩在玩什么,这么乐呵,听声音听得她心痒痒。
杏儿取了不同的衣裳过来让柳苏挑选,柳苏随意指了浅橘色的,杏儿便露了笑要侍候柳苏穿衣,之后由春儿给柳苏挽发,春儿算了一下日子,突然开口道:“夫人,后日便是您的生辰。”
柳苏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怔,“是么,我都不大记得了。”她自然是真的不知道原主是几月几日过生辰,只知道……原主和柳岚同一天出生,只柳岚比原主大上许多,原主出生那天,正巧是柳岚十二周岁,差三年及笄。
说到这里,柳苏想起程墨每年这时候都要到柳府为柳岚过生辰,风雨无阻,即便是如今柳岚已经去世,程墨也不曾更改这个习惯,只是如今佳人不在,程墨更多的还是和柳府人一起缅怀柳岚在的日子。
而柳苏,自然就被忽视了。
从未有谁为她庆贺生辰,于是柳苏也从不过生辰,除开十五岁及笄礼,她也是在自己的及笄礼上爱上的程墨。
柳苏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春儿见流苏不说话,心疼不已,要不是程娇,春儿也不大想提这件事,她为柳苏梳发的动作都放轻了不少,语气缓和:“夫人,小姐日前跟奴婢提及此事,叫奴婢询问您有何打算,她说要请一台戏班子,准备一桌宴席为您贺生。”
柳苏闻言彻底愣住,“她……?”
柳苏沉思下来,一旁候着的杏儿却是眸子微微一动,眨了一下眼睛,隐约露出一抹微笑。
请戏班子什么的也太夸张,她又不是真的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还爱看戏么?柳苏哭笑不得,“回绝了她吧,叫膳房做一桌子好菜一起用完膳便可,不需太大动静。”
春儿也露了笑:“哎,奴婢知道了。”
第二日一大早程娇亲自过来请人,看到柳苏有些无奈:“可要出府走动一二?我见你入冬以来一直窝在畅芳苑动也不动,可别憋坏了身子。”
柳苏问:“要去哪里?”她注意到程娇打扮齐全,身后披着厚实的披风,周围一圈还有白色毛茸茸的滚边,在一片的银装素裹中衬得她愈发想多娇艳的花儿。
“灵音寺祈福,寺庙里头的僧人心善,正施粥行善。”
柳苏思索片刻:“也好,你容我换身衣裳。”的确柳苏已经有好几个月不曾出府,每月锦玉斋的加盟钱可都是叫杏儿跑腿去拿来的,再呆下去人都要发霉了。
将军府专用的马车,里面也烧得热热的,不晓得是什么原理,上来前春儿塞过来一个汤婆子给柳苏抱着暖手。
马车缓慢往前行,柳苏掀开车帘往外瞧,的确有不少穿着破烂的乞丐往灵音寺的方向赶去,她叹了口气有些感慨。
很快便到了灵音寺,寺庙外搭着粥棚,穿着僧袍的小和尚们给排队的人取粥,那大锅里头的白粥热乎乎的还冒着热气,不仅有粥旁边还有白馒头,馒头白白胖胖看起来异常可口。
进了寺庙程娇去祈福去了,柳苏则被一片梅林吸引,梅花傲然挺立在凛冬季节,颇有气势,看起来惊心动魄,美的一发不可收拾,柳苏还不曾看过冬日的梅林,跟程娇说了一声,就要去梅林赏花。
春儿在梅林外看守,由杏儿带着柳苏入林,这里的梅花种植的并不紧凑,稀稀疏疏的,却并不显得光秃秃,反而美不胜收,有种别样的感觉,柳苏想摘,又觉得不礼貌,还是把手放下。
一转头就看到一个男子站在梅林那头,似乎察觉到柳苏的视线,他跟着看过来,两人视线可巧相触。
他眉眼淡淡,柳苏都忍不住猜测他是否习武,否则为何负手而立时身体铮铮然,颇为笔直硬/挺。雪白的披风,刀削般冷漠的侧脸,第一时间看过来是眼眸中的情绪还并未消散,那像是一种虚无,却又幽深不善,有一股厌世一般的凉薄。
厌世……?
这是柳苏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温景,她不仅为之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