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衫中年笑道:“孺子可教也,难听是难听,道理却没有错。剑法中剑速为重,棍法中却以棍力为要。技巧上也相差极大,棍子以扫砸为主,剑却以刺削为本,这一点你不可生搬硬套。”
周天生苦笑道:“卓先生,听您这么一说,剑法、棍法的精微奥妙似乎都没了,就如一盘绝味美食,您把它生生分成了油、盐、酱、醋和各色材料,让人食欲全无啊。”
“哈哈,这比喻大妙。不过,难道有了油盐酱醋就能做成一盘美食?这美食门道多着呢,得看食客的口味,得看各色材料新鲜程度,何时放何种材料、作料,作料放多少,火候如何把握,可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哪里是知道放多少油盐酱醋就能做出美食来?食道如此,剑道也是如此,小兄弟的棍道自然也是如此了。”儒衫中年说道。
殷梨亭三人仍在沉思,只是眼中清明之色敛去,疑惑之色愈重,虽然往昔的难题再不是难题,可更大更艰涩的难题有纷纷出现,脑中思绪纷繁复杂,理不出个头绪。
但,一旦理清,剑道修为必然大进一步!
“今日先生论剑,倒让小子想到千年前庄生论剑,不过先生所论之剑乃是庄子所说庶人之剑,不知先生如何评这庶人之剑、诸侯之剑与天子之剑。”周天生眼咕噜一转,问道。
“小兄弟,你这脑子跳得可真是快。哈哈,庄生这论剑,于卓某而言,屁也不是。”儒衫中年傲色之色一显而过,朗声诵道:
“天子之剑,以燕溪石城为锋,齐岱为锷,晋卫为脊,周宋为镡,韩魏为夹,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剑也。”
“诸侯之剑,以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以忠圣士为镡,以豪桀士为夹。此剑直之亦无前,举之亦无上,案之亦无下,运之无旁。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者矣。此诸侯之剑也。”
“庶人之剑,蓬头突鬓垂冠,曼胡之缨,短后之衣,瞋目而语难,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此庶人之剑,无异于斗鸡,一旦命已绝矣,无所用于国事。”
“哈哈,上下三千年,何曾见过刑德分明、阴阳和合之天子剑,又何曾见过顺应四时、中和民意之诸侯剑?唯有我这庶人之剑,上有荆轲刺暴君,下有专诸刺王僚,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管你什么天子剑、诸侯剑,若不能顺我这庶人剑,我便以庶人剑折天子、斩诸侯!”
端起酒壶一口饮尽,霎时间,峥嵘毕露,汪洋恣肆!
周天生只觉这小小酒肆内,一柄惊天利剑脱鞘而出,凌霄拔岳,直刺苍天!
儒衫中年一声长笑:“今日饮酒兴尽,临别之际,增诸君一剑,此剑,名为‘刹那三千’!”
乌木剑耀起三尺白芒,白雷炸现,璀璨夺目!
几人忍不住闭上双眼,待视力恢复,儒衫中年已经无影无踪,只见空荡荡酒壶上密密麻麻全是细小洞眼,薄脆的酒壶却半点没有破碎的迹象。
周芷若小心翼翼得拿起酒壶,叫道:“哥哥,这酒壶上面,好像有字!”
酒壶上,一个个小洞眼居然组成了三个字。
周芷若一一辨认,逐字念道:
“卓、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