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爱,太过刻骨,太过深沉,他无法理解,只觉心疼。
此刻,已然是明月高远,更深露重了。
安民盛会早已结束,皇宫东城门处,已然是人去楼空,可安民盛会造成的影响,却远没有结束。
翌日。
有关安民盛会上发生的暴乱,已然是流传了出去。
虽然昨日的事,乃是有心人为之,错在挑起事端之人,可官兵意外伤人性命,还是让盛京城的百姓颇为义愤。
说者有意,听者无心。
昨日那些人为挑起事端,说粮食发霉稀少,不过是狸猫换太子造成的假象,是个借口,可旁人不知道这些,盛京城的百姓,只当这次安民盛会弄虚作假,对于承帝刚刚扭转的印象,再次崩塌。
偏生在这种时候,一条消息,不胫而走。
传言这安民盛会并不是承帝提议的,而是六皇子想出来的,承帝觉得这个点子不错,便据为自有。
可真到实行了,又吝啬自己的腰包,干脆用一些发霉的粮食,敷衍了事,结果却让六皇子给他擦屁股,遭逢此劫。
六皇子临危不乱,拼着身受重伤,亲身上阵,劝说灾民,并且承诺为灾民提供生计,授人以渔,着实有先帝之风。
此番流言一出,盛京城众人对六皇子交口称赞,相反地,承帝的声誉愈发一落千丈,民心背离,各地愈发民怨四起,山匪横行。
可以说,承帝妄图以安民盛会扭转声威的打算,完全失败了,甚至适得其反。
六皇子府内。
相比较于其他各皇子的府邸,六皇子府面积小了一些,内里的建筑有不少都是新添置的,整座府邸看上去典雅秀丽,宛若新落成的一般。
说来,原先凌文希身份低微,一直以来都住在宫里,后来封禅祭天救驾有功,这才被承帝赏赐了府邸。
这座府邸乃是重新翻修过的,看上去自然焕然一新。
此刻,书房内。
六皇子满面怒色,拍案而起,朝着堂下的两名黑衣人吩咐道,“查!看看这些谣言是谁传出来的,从哪儿传出来的,马上去查!”
“是。”
眼见那两名黑衣人退走出门,一个清润至极的声音从一侧传了过来,“六皇子无需动怒,这些流言说的又何尝不是实情呢。”
说话的乃是一名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他整个人都隐藏在斗篷之中,面上蒙了黑色的面巾,只露出了一双春山般的眼眸,昳丽如画。
见他开口,凌文希才怒火稍霁,眼底的阴云却盘桓不去,“是实情又如何,现在这种时候,传出这种流言,就是把本皇子放到火架上去烤,还说什么有先帝之风,整个朝堂谁人不知,父皇最忌讳的就是先帝,父皇那般疑心,听到这种流言,必然会对我心生不满,此刻我根基未稳,没了父皇的支持,必定举步维艰,我如何能不动不怒!”
那名斗篷人闻言,微微欠身道,“恕在下直言,皇上的疑心由来已久,就算没有今日的流言,他对您亦会心生忌惮,他支持的从来都不是您,而是一个能够为他办事的傀儡罢了。”
这话显然一针见血,凌文希不由静默下来,眼底的阴云愈发浓稠了几分。
斗篷人继续道,“更何况,今日之事,也不全然只有坏处,古语有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便是浩瀚之水,如今六皇子民心所向,大事已然是成就一半了。”
凌文希眸光一动,终是轻叹出声道,“话虽如此,可若是父皇恶了我,那另一半又该当如何?”
斗篷人不紧不慢道,“六皇子大婚在即,等您成了亲,便有了右相的支持,再加上在下鼎力相助,另一半便八分在握。”
凌文希呼吸微微加重,不禁追问道,“那另外两分呢?”
斗篷人意味深长道,“那就要看六皇子您预备如何了。”
凌文希眸光一紧,胸中蓦地燃起了一团火焰,面上却是再度陷入了静默,好一会儿,才轻咳出声道,“你觉得这次的流言是谁传出来的?”
斗篷人稍显斟酌道,“先前太子之事历历在目,想必六皇子也该心中有数才对。”
凌文希蹙了蹙眉,“可这次的流言对父皇极为不利,我自认并未越权,更何况,有战王招摇在前,父皇又怎会留意到我呢?”
“六皇子说的有理。”斗篷人点了点头,微微抱拳道,“不过在下也只是在阐述一种可能,其实,殿下也没必要耗费如此力量追本溯源,想要知道是谁传的流言,很简单,殿下只需要静等数日,端看谁从中得利便是了。”
“还是你够机警。”凌文希闻言,眼底划过了一抹寒光,点头笑道,“好,那我就看一看,是谁在踩着我的脑袋往上爬。”
三日之后,承帝下令,解除五皇子凌文昊的禁足,并且连续三日,将其招进皇宫,一同午膳。
紧接着,眼见皇后的千秋宴在即,为防皇后操劳,承帝赐了静贵妃协理六宫之权,让其全权筹备千秋宴。
到了这一刻,朝堂上的众人闻风而动,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五皇子凌文昊,再度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