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夫,我们都商量好了,如果你反对,那我们也可以不当这个恶人,粮草你要多少都行。”萧国舅微笑说道:“一句话,愿不愿意?”
又迟疑了许久,裴仁基这才艰难的说道:“我尽力而为吧,五天之内,我能剿灭宜阳贼当然最好,如果不行,到时候反正粮草发放大权在你们手里,随便你们怎么做都行。”
萧国舅笑了,还笑得十分开心,拍着裴仁基的肩膀笑道:“那就这么定了,北面的陆浑小县粮草早被我们调空,想要补充粮草最近也是陆浑北面的伊阙县,再运粮到前线至少也得一天多两天时间,到时候仁基兄你这里再稍微拖延一下,陛下也就回到大兴了。”
裴仁基一声不吭,仅仅只是向萧国舅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就出去布置平叛战事,并且亲自率军杀进了伏牛山区,穷追猛打深入山区的宜阳义军,然而伏牛山这一带的地形实在太过复杂了,也太过辽阔了,东西长四百余里,南北宽度平均下来达百里,已经只剩下两三千人的宜阳义军往山区里一钻,裴仁基本事再大也难以把他们揪出来歼灭,所以又在山区里白白辛苦了三天时间后,四月二十九这天,裴仁基不仅依然没有能找到宜阳义军的主力所在,还在回师路上的陈丧良也以总指挥的名誉,用快马给裴仁基送来了第一道命令。
陈丧良给裴仁基的第一道命令,和裴仁基当初给刘长恭那道失踪的命令如出一辙,同样是命令军队撤出山区,到平原处休整,诱使宜阳义军停止流窜,同时多派斥候侦察寻找宜阳义军的主力所在,接到命令的裴仁基冷笑连连,很是直接的执行命令退出山区,退到三涂山脚下休整,同时前线粮草用尽后,萧国舅和元文都等人借口道路崎岖流寇作乱,运粮艰难,继续每日只给前线军队送来一天粮草吊命,象之前掣肘裴仁基一样,故意让前线军队没有粮草库存不提。
和萧国舅等人估算的时间差不多,五月初二这天上午,陈丧良率军一路急行回到了东都,越王杨侗在萧国舅等三大留守的劝说下,亲率东都文武官员出城迎接,并且邀请陈丧良入宫赴宴。萧国舅等人这么做,当然是害怕陈丧良连城都不近就直奔前线,故意拖延陈丧良的时间,还故意把越王杨侗拉出来让陈丧良不好拒绝,结果陈丧良也果然中计,招架不住杨侗和三大留守的殷勤挽留,让远来疲惫的军队回营休整,接受杨侗的犒劳,自己则回城入宫,接受杨侗和三大留守的宴请。
席间自然少不得山珍海味、交杯换盏和丝竹舞女,让过惯了苦日子的陈丧良很是沉迷其中,一边与杨侗亲热的互叙别来之情,一边尽情享乐,丝毫不提剿贼大事,萧国舅等三大留守当然是心中暗喜,一个劲的起哄给陈丧良灌酒,最后还是樊老顽固当年在东都的死党卢楚看不下去,站出来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将军,恕下……,下官提醒一句,陛下已经……,已经送来诏书,他的銮……,銮驾,将在五月初八回……,回抵东都,你……,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听到这话,萧国舅和段达等人当然是恨不得一脚把卢楚这个口吃结巴踹死,只有十一岁的杨侗则惊讶说道:“皇爷爷已经诏布回銮日期了?我怎么不知道?”
“殿……,殿下……,你不知……,知道?”
卢楚艰难的惊叫,又立即转目去怒视萧国舅和元文都等留守,在座的裴弘策也是脸上变色,萧国舅则是尴尬的笑笑,向杨侗拱手说道:“殿下勿怪,臣等昨天傍晚是收到了陛下的回銮诏书,原本是想今天向你禀报,但是又正好赶上陈熊渠凯旋归来,殿下你亲自出城迎接,臣等就还没来得及向你禀报,不过殿下也用不着担心,七天之前,我们就已经着手安排布置陛下的回銮仪仗了,保管让陛下和殿下满意。”
毕竟年龄太小,有些胆怯的看了一眼满面笑容的萧国舅,杨侗抿了抿嘴,这才转向陈丧良说道:“大将军,我真不知道皇爷爷初七就回来,皇爷爷命令你在回銮之前就剿平宜阳贼寇,你该忙就去忙吧,我这里没关系。”
“殿下放心,不会耽搁的。”陈应良笑着拱手,说道:“不瞒殿下,微臣早在昨天上午,就已经派快马联络裴仁基裴大夫,命令他将军队暂时移交给刘长恭将军统率,返回东都向微臣介绍前线军情,三涂山一带到洛阳有水路可通,算路程,裴大夫最快今天晚上,最迟明天上午,就能回到东都,微臣与他商议一天,也做一下出兵准备,后天就发兵讨贼,耽搁不了。”
掐指算了算时间,杨侗还是有些担心,又道:“大将军,可就算你后天出征,你也只有三天多的时间可以平贼啊?这么短的时间,够吗?”
“殿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陈丧良微笑答道:“如果微臣对前线军情了解不足,肯定只会更加浪费时间,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就是这个道理。”
见陈应良如此自信,杨侗也不再多说什么,卢楚也对陈丧良颇为信赖,见陈丧良如此胸有成竹,便也点了点头,不再多话。萧国舅和元文都等三大留守则是心中暗喜,赶紧继续溜须拍马,没口子称赞陈丧良的汾水平乱之功,勤于国事千里回军平叛之劳,丝毫没有提及前线战情半句,与陈丧良尽情而欢。
答应第二天再给杨侗送来一些冰糖葫芦,陈丧良醉醺醺的回家去向长孙小箩莉和王雪姬缴纳拖欠多日的公粮去了,萧国舅和元文都等人则是立即派出人手到水陆码头等候裴仁基,结果到了夜里二更过半的时候,裴仁基还真的在收到陈丧良的命令后,乘船从伊水回到城外码头,萧国舅等人闻报大喜,不顾夜色已深,立即来到了裴仁基的家中求见,与裴仁基连夜商量对策。
见面之后,萧国舅等人自然少不得把今天在宫城发生的情况仔细介绍给裴仁基,结果裴仁基一听马上更是冷笑了,道:“三天破贼?也不怕说大话把舌头闪了,宜阳贼是不堪一击不假,但他陈小子也要在三天时间里找到宜阳贼主力再说。”
“裴大夫,还请小心。”萧国舅很是谨慎的说道:“陈小贼素来诡计多端,难保他不会突**计,真的在三天时间里办成此事。”
“没错,这个陈应良确实不简单。”段达也说道:“德本兄,陈应良小子把你从前线调回来,嘴上说是向你了解军情,只怕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不让你掣他的肘,扯他的后腿,心机如此之深,不得不防。”
“放心,他做不到。”裴仁基一挥手冷笑说道:“就算他是故意把我从前线调回来,他就能够顺利平叛了?他还有几天时间?明天就初三了,就算快马赶到前线,也得一个白天时间,剩下的时间,他能干成啥?”
“裴大夫,小心为上。”萧国舅更加谨慎的说道:“如果有可能,仁基兄你最好也拖延一下陈小子的时间,留给他的时间越少越好。”
裴仁基稍一沉默,突然说道:“三位,明天烦劳你们给我告一个假,就说我在前线操劳过度,回东都时在河上受了风寒,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