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包间,扑面而来的古色古香令丁骥惊叹,这里倒真是个风雅的所在,紫檀小件家具个个精巧,就连窗户都是雕花格,糊着一层天青色明纱,既不影响采光,又能有效阻挡窗外人的视线。
唐观潮穿了一身便装,虽已年逾六十,看起来仍是器宇轩昂,桌上摆着一套功夫茶具,丁骥猜想,他应该是精通茶道,所以在喝茶这件事上不愿假手于人。
看着唐观潮熟练的一套烹茶泡茶的动作,丁骥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安静了,唐小湛果然像她爸爸,喜欢上细节上下工夫。
在青花品茗杯中倒了一盏,唐观潮把第一盏茶给丁骥,并不摆长辈架子,温和的笑笑:“早就想找你出来坐坐,一直没有机会,听说你前些天出了点事故,一直在家里养伤,最近才上班,我心里很惦记。”
丁骥没想到他出个小车祸,连唐观潮都知道了,可见唐观潮平时没少关注女儿的一举一动,不然的话,不会知道他受伤住院。
“多谢您关心,是我自己不小心,在停车场被车给蹭了一下,情况并不太严重,医生说我的脚伤恢复情况良好。”丁骥很有礼貌地说。
“那也得注意,我看你来的时候走路还有点不大自如,骨伤是要好好养一养的,不然很可能会落下后遗症,我有个朋友以前骑马的时候摔伤了骨头,当时自己也没重视,结果骨骼愈合的不是太好,成了积年旧伤,从此以后就没法生育了。”
唐观潮早就注意到丁骥进门时走路有点歪向一侧,想来是之前的伤还在愈合阶段,不敢过于着力在受伤的那只脚上。
丁骥点了点头,知道他说的是堂哥丁骁的朋友钟奕铭的姑姑钟淑怡,钟淑怡是城中名媛,颐兰会的发起人就是她,同时也是颐兰会的会长。
“谢谢您关心,小湛挺照顾我的,经常煲汤给我喝。”丁骥知道唐观潮找自己出来,不可能不问起唐小湛的事。
“过了年,小湛也二十五了,你们有没有商量过什么时候结婚?”唐观潮品了一口茶,直视着丁骥的眼睛。
丁骥对他这个突兀的问题毫无防备,如实道:“这个问题我们还没有商量过,我住院的时候,我父母刚见过她,他们都对小湛挺满意的。”
“感情稳定的话,过个一两年再结婚也不晚,但是女孩子青春有限,我和她妈妈都希望她能结婚安定下来。”唐观潮道。
丁骥听出他有催促自己和唐小湛快点结婚的意思,心中有些奇怪,可转念一想,又不觉得奇怪了,长辈们都希望子女早早成家生子,不然的话他们总觉得心愿未了。
丁骥淡淡的一笑,“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跟小湛提婚事,现在她未必肯答应。”
唐小湛从来没提过结婚的事,就连他提出的同居要求,她也没答应,虽然他出院以后,经常在她家过夜,周末也泡在她家,却没有发展成真正的同居。
“这事也不必急,你心里对小湛是一心一意就行,自从她离开家,一直都是一个人,现在她跟你在一起,我就把她交给你,你要好好对待她。”唐观潮又替丁骥倒了一杯茶。
“我会的。”丁骥郑重的接过那杯茶,就如同接过一个父亲的重托,从现在开始,唐小湛不仅仅是他的女朋友,也是他的责任。
唐观潮欣慰的叹息了一声,“其实我今天找你来,还有件别的事。我听说阮旭尧在狱中企图申诉翻供,是不是有这回事?”
听他问起这事,丁骥有些为难,按警务人员的纪律,他是不能把与案情有关的事情随便透露出去的,然而唐观潮作为遇害者家属,他向警方提出疑问,似乎又情有可原,因此斟酌了片刻之后,丁骥点了点头。
“这案子都已经判决了,有什么必要再提起重审节外生枝,让我太太在天之灵不能安息。丁骥,我现在不作为小湛的爸爸,而作为此案的受害人家属郑重向你们警方提出建议,对于已经过了二审的案子,我不希望再有人掀起风波。”
唐观潮的表情渐渐地严肃起来,让他看起来和刚才那个温情的父亲判若两人,使得丁骥不得不怀疑,他找自己出来,究竟是为了把唐小湛交给自己,还是为了干涉阮旭尧申诉。
想了一想,丁骥也明白了唐观潮的心思,他可能已经感觉到案件存在一定的疑点,可是他不打算追究,以免带出不必要的麻烦。
找丁骥出来,一方面是为了表明立场,一方面也是想暗示丁骥,如果他深入调查,很可能会影响他和唐小湛的感情,再怎么说,唐小湛也是唐家人,如果唐家人遇到问题,唐小湛也不能脱离干系。
想到这里,丁骥颇有些苦涩滋味在心头。
然而,他不得不振作起精神说:“唐伯伯,我们警方自有一套办案程序,案件启动重审需要经过层层审批,不是哪一个人能说了算,阮旭尧这个案子我们局里非常重视,一定会慎重处理,您大可以放心,我们不会草率对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