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鹤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这个问题嘛,其实我也想过,但我又想到,世上什么人都有,不可能都和我一样。我解决不了的困惑,并不代表别人解决不了,后世总会有人解决的,我就一直沉眠到有人解决的那一天;假如世上无人能解,那我便永远沉眠。”
虎娃也很感兴趣地追问道:“可是太昊天帝早已成就真仙,然后开辟了帝乡神土,你那时仍然没有醒来啊。假如我今日未至,你又要沉眠到什么时候?”
黄鹤解释道:“要想使那天劫不至,这场大觉,可不是你想睡就能睡的,也得有本事睡得着才行,这是我思悟多年所创的独门神通,若无人相唤,我这一睡就不会再醒。今日能见到奉仙君,便是我一世修行所证的机缘。”
虎娃又问道:“方才恍惚之中,你想到了什么?”
黄鹤神情很认真地答道:“奉仙君说人间正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洪水,弄不好很多部族会因此灭绝。可是洪水迟早会过去,顶多数十年,到那时你再回头看,问题便已解决。洪水在今日是滔天大祸,在将来却说不定大利于人间。”
虎娃暗叹了一口气,竟似隐约亦有所悟,但他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又说道:“黄鹤先生欲飞升帝乡神土吗?我可传你登天之径的指引,只求你能帮我一个忙。”
虎娃方才已在神念中说明了来意,他欲求千年灵血,并可用不死神药帮助黄鹤恢复修为之损。黄鹤闻言向着虎娃行跪拜大礼,而这礼数也是新学的。虎娃起身欲扶,黄鹤却说道:“奉仙君且受,我想拜您为师!”
谈了这么久,昆吾已感觉这黄鹤的思路难用常理揣测,但此刻他还是吃了一惊,张大嘴好半天忘记合上。
虎娃的样子却并不怎么惊讶,只淡淡问道:“难道你不想如那白鹤一般,飞升帝乡神土吗?”
虎娃明白这黄鹤的想法。他一梦千年,对年岁的观念已与常人完全不同,而论修为,如今仍是九境初转。这家伙,在陷入沉眠前所见过的修为最高者,就是那只被他赶跑了的白鹤,而白鹤当时的修为还不如他呢。
黄鹤之所以选择陷入沉眠,就是希望在将来有人能够指引他,如今终于等到了,不拜师才奇怪呢!想当初,太乙无论是在人间度过的岁月还是修为境界,都远在虎娃之上,但亦求拜虎娃为师,情况虽有差别,但心境相类。
黄鹤答道:“我已闻仙家修行之道,地仙抛却凡蜕飞升帝乡神土,并非真正的超脱长生,修为也并无寸进,那只是天帝成就之妙。一场大梦避世千年,那天地大劫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这便是我所求证的答案,怎能不遵从其指引修行?”
看来这一千年的大觉,倒也不完全是白睡的,千年之后,世人确实已解决了当初看似无解之困,但对于黄鹤而言,他该面对的一样要去自己面对。
当初神农天帝为何要尝试炼制紫气神丹?肯定不是给他自己用的,也不是给世间凡人用的,就是给那些飞升帝乡神土的地仙做的准备,万一帝乡神土有变,那些人就难存了。虎娃向黄鹤求千年灵血欲炼制九转紫金丹,已将前后因由告知,黄鹤当然不会再走白鹤的老路。
虎娃点了点头道:“既有此悟,你就暂为我的记名弟子吧。”
修行师徒传承责任重大,黄鹤又是一位有九境初转修为的上古仙家,越是这样的弟子越是不能轻易收的。而且虎娃和黄鹤是第一次见面,此前对他并不了解,记名弟子的意思就是还需要考察,通常既考察其品行亦考察其资质,对黄鹤而言主要是观其心境。
黄鹤又叩拜道:“弟子拜见师尊!”
虎娃一指昆吾道:“这是我的兄长,今后亦是你的师伯。”
黄鹤当即又向昆吾下拜行礼道:“黄鹤拜见师伯!”
昆吾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紧扶起黄鹤道:“不必多礼!……哎呀,这份见面礼,回头一定好好给你补上。”
昆吾颇有些手足)无措,眼前可是一位上古仙家,刚才还叫了人家半天前辈,转眼间自己竟成了人家的师伯,还接受了对方的跪拜大礼。灵宝和猪三闲拜见师伯的时候,昆吾可都是送了见面礼的,那么现在给黄鹤的见面礼,怎么也得比那两人更好吧?
昆吾虽身为重辰大部的伯君,出门时也不可能带太多的宝贝,他不是虎娃,随身能有那么多神器,一“摸兜”觉得很尴尬,好像没什么能在黄鹤面前拿得出手的东西。
虎娃笑道:“不知大哥还有没有送给猪三闲的那味灵丹?”
昆吾其实想多了,认为送给黄鹤的见面礼怎么也得比猪三闲更好,却不知对黄鹤这样的妖修而言,那味灵丹就是最合适的。此刻赶紧点头道:“有有有,我这里还有两瓶。这一瓶就送给黄鹤为见面礼;最后的一瓶,贤弟且拿着再赏赐其他弟子吧。”
昆吾出手其实已经相当大方了,这味灵丹所需的各种材料非常难以收集,炼制也十分不易,他身上只有三瓶,一瓶已送给了猪三闲,此刻把另外两瓶都拿出来了。每瓶有九枚,倒不是昆吾小气不肯多送,用这种灵丹辅助修炼,累计最多只能用九枚,多服既无用更无益。
黄鹤接过灵丹,元神中也收到了昆吾介绍此灵丹之效的神念,亦是大吃一惊,他当年别说没见过这种好东西,就连想都想不到啊,赶紧再度拜谢师伯,又被昆吾手忙脚乱地拉起。
黄鹤小心翼翼地收起灵丹,又问道:“此丹如此神效,不知何名?”
从禄终到昆吾,都一直在尝试创制与改进更完备的丹方,到现在还没正式给它起名字呢。虎娃闻言笑道:“不妨就叫禄吾丹,大哥你看如何?”
昆吾连连点头道:“好,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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