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命还真大,这样都不死!”张如靖道,“你门把他拖回去,给大帅看了高兴高兴!”张如靖笑道。他接着向着山口的方向望过去,那边也已经响起了喊杀声,透过还没有完全散去的硝烟,他看到那边官军的军旗都乱成了一团。
一开始罗岱和左梁宇说,即使中了埋伏,凭着他手中的兵力,也绝不是张炳忠能一下子吃下去的,而只要他能坚持一两个时辰,左梁宇的大军就能追上来,和他前后夹击贼军,而他便有机会玩出一个漂亮的中心开花。这个设想其实并不错,然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还能有效的指挥部队,而他的身边,那些最精锐的选锋还能战斗的前提下的。可是如今,张炳忠仅仅只用了几辆装着空箱子和装满了火药的箱子的马车,就在一瞬间干掉了罗岱,以及他最精锐的一批选锋。如今官兵不但群龙无首,而且剩下的也都是些用黄天的说法就是“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慌乱之下,又遭到张可旺带着的精锐“流寇”的冲杀顿时便散了架。
张如靖见了,便笑道:“可不能让老大,还有老三老四他们把功劳全抢走了。兄弟们,我们也杀上去。”
……
夜色深沉,已经是过了三更了,崇德皇帝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他已经有整整三个时辰都在连续的批阅奏章了。这时候,最后的一份奏章也已经批阅过了。崇德皇帝便出来道院子里走走。太监王承恩提着灯笼,小心翼翼地陪在皇帝旁边略微后面一点的地方,却将灯笼尽可能的往前面伸出去,好给皇帝照着亮。
从乾清宫的院子里面往外看,可以看到院墙外面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还有一棵也是枣树。这枣树的上面便是高得奇怪的天空。崇德皇帝抬起头,仰望着天空中那些冷冷的眨着眼的繁星,辨认了一下方向,很快便找到了北极星。
北极星又叫做紫微星,自古以来便是帝王的象征。自古以来,人们都认为,北极星,以及它附近的星域出现的星象变化,都预示着国家,帝王的处境。刚登基的时候,崇德皇帝对这套说法其实也是不怎么相信的,不过到现在,他却已经能够轻易的在漫天繁星中找出北极星,甚至还懂得了一大堆的天文学术语。
如今,崇德皇帝注视着北极星,他觉得北极星的亮度有些暗淡,而且星光闪烁得有点厉害,颇有点“帝星飘摇”的感觉,于是叹了口气,又想到近来钦天监那边并没有这样的报文,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呢。不过刚刚看到湖广奏报,熊山火在房县又吃了一个败仗。
“只怕保不住熊山火了。”崇德皇帝想,“不仅仅是保不住熊山火了,便是杨先生,怕也难保了。只怕杨先生此时也在起草自请替代熊山火督师湖广的奏章了吧。只是,只是自己这里如何少得了他?可是,不用杨先生去湖广督师,又能用谁呢?”
只是这样想想,崇德皇帝便觉得有点头晕目眩,他一只手扶住头,另一只手伸出去,扶在了王承恩的肩膀上。
“皇上……皇上还是进去歇歇吧。”王承恩有些慌乱地道。
“扶我进去。”崇德皇帝有气无力地说。
王承恩还有其他的几个小太监一起扶着皇帝进了屋子,在椅子上坐下。
“奴婢这就去传太医。”王承恩道。
“不用。”崇德皇帝抬起头来道,“朕就是有点累了。王伴伴,你让人去传一碗参汤来。”
王承恩应了一声,回头向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个小太监便退了出去。
不多一会儿,几个小太监进来了,最前面的一个捧着一碗参汤。王承恩便从他手里接过了,躬着腰,将参汤递上去道:“皇上,参汤来了。”
崇德皇帝这时候正半闭着眼睛假寐,听到声音,便睁开眼,接过参汤,慢慢的喝了几口。然后抬起头来,看王承恩正躬着身子在一边满脸忧色地看着自己,便道:“朕觉得好多了。”于是又喝了几口,然后又对刚刚送参汤进来的那个小太监道:“参汤还有没有?有的话再拿一碗来给王伴伴。”
那小太监跪下磕了个头便出去了。王承恩也赶忙跪下磕头道:“皇上对奴婢的恩宠,奴婢粉身难报。”
崇德皇帝叹了口气,正想要再说什么,一抬眼,却看到了刚刚王承恩扶他进来的时候顺手便放在旁边的灯笼。那是一个很特别的灯笼,不是用纸糊的,也不是明瓦的,而是用透明的玻璃做成的,玻璃上还精心的绘制了一些画片,看起来很是精巧。
崇德皇帝便皱起了眉头道:“这东西怕是值不少钱吧?如今朝廷正缺钱,如何还用这样的东西?”
王承恩便跪下道:“万岁,这不是花钱买的,却是那个刚刚当了画官的泰西人进奉的。”
“哦,泰西人。”崇德皇帝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了泰西十字教的弥撒祈福,便道:“王伴伴,朕听说那泰西十字教也有祈求上天赐福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