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突然有个木台子倒了下来,那个马就惊了。我一时没拉住,就跑了。”张波很委屈的回答道。
“大家的马都没惊,就你的惊?”黄来亨其实知道,他的骑兵坐下的马很多都是刚刚缴获过来的,骑兵和马匹之间并不是很熟悉,自然更谈不上相互信任什么的,出了这种情况,其实也只能说是倒霉,其实张波的过错倒是很有限。但是黄来亨刚刚搬出来的不少东西,又重新被大火卷进去了,(为了尽可能多的抢一些出来,很多东西他没搬太远,结果,大凤一起,这些东西中有不少又被卷进去了。)此时一看,还丢了一匹马,难免心情不好,所以就有了这么一句。
“将军,我进去把它找出来。”张波涨红了脸道。
“得,别说傻话。”黄来亨道,“你看那火,那是还能进去的?如今无非是你丢了一匹马,你要傻不拉几的跑进去了,那就不光是你要丢一匹马了,那是老子要丢人了!趁早少说这种蠢话。你要是觉得丢了马对不起老子,一会儿我们还要去追赶左梁宇,等追上了,你小子有本事再抢一匹马回来。”
见东西如今也抢不出来了,黄来亨便留下几个人看着抢出来的一点东西,让其他人上马,跟着他往南边去追赶左梁宇。
黄来亨一路追了下去,又追了一个时辰,黄来亨紧赶慢赶,却也没赶上他义父。如今,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这天是下弦月。上半夜没有月亮,只要太阳一落下去,周围顿时便是一片漆黑。
革命军有不少在这样的黑夜中行军的经验。赶在太阳落下去之前,黄来亨便让大家都下了马,又拿出了绳子,让大家都用手拉着绳子,以避免在黑夜中走散了。
太阳的余晖渐渐地消失了,周围迅速的黑了下来。虽然天空中立刻亮起了无数的星星,但是这点微弱的光芒,也不足以照亮四周,整个大地依旧是黑沉沉的,有如沉睡的大海。不过有了星星,辨认方向倒是相对容易,大家便都一起高一脚低一脚的继续向南。
就这样走一阵,歇一阵,歇一阵,走一阵的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月亮便渐渐地升起来了。借着微微的月光,黄来亨向着四面望了望,想要看看自己手下有掉队的没有。然而他的身上立刻就冒出了一阵冷汗。
在他周围的人并没有变少,反而是变多了不少。就在刚才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和他的那几百骑兵,竟然莫名其妙地就走到了另一大群骑兵当中!
借着微弱的月光,黄来亨细细的观察了一下,那些骑兵身上的衣服虽然和大家都差不多(无论是官军,还是革命军,他们的战兵的军装其实差别都不大。这是因为革命军的战兵的军装其实都是源自缴获,只是官军的军服色调上比较一致,而革命军呢,为了便于识别而在脖子上为了一条白布围巾而已),但他还是迅速的认出来了,这些多出来的骑兵,都是官军的骑兵——却原来他在黑暗中一阵追赶之后,莫名其妙的居然追到官军当中来了。
如今月亮已经出来了,而且还在越升越高,也越来越亮。眼下官军还没有发现自己这些人是混进来的,但是一会儿之后,肯定能看出来。这些官军都是左梁宇的家丁,轮到战力,远在自己这些人之上,到那时候,自己这些人肯定是死路一条。如今月亮出来了,想要无声无息的退出去,也肯定是来不及了。
黄来亨浑身颤抖,在恐惧中,他突然想起了玄逸给他们讲过的一位先代名将——苏烈苏定方的故事。当年苏烈随同一代军神李靖夜袭突厥,将突厥主力击溃。在此后的追击中,苏烈带着两百多个骑兵,遇到夜雾,迷失方向,居然稀里糊涂的一直行进到了突厥王帐附近,大雾突然散去,苏烈来不及撤退,便趁着突厥人还没来得及反应,首先下手杀人放火。突厥新败,正是人心惶惶,这时候突然又在大雾中遭到袭击,顿时乱成一团。突厥可汗带着少数亲卫逃走,然后迎头装上从另一边围上来的大将张宝相率领的唐军主力,结果被生擒。
想到这个故事,黄来亨便压住心中的恐惧,他一手慢慢地伸过去,握住了刀柄,另一只手悄悄地将绳子有节奏的拉了几下,向其他士兵发出警戒的信号。然后他猛地拔出刀来,一刀刺进他旁边的一个官军的肋下,同时大喊道:“休要走了左梁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