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凯铭皱了皱眉,沉声道,“真是混账东西,因为一点个人矛盾,就闹腾到市纪委去,开口举报,闭口贪-官,这是什么素质?举报贪-腐?他韦明喜就一定是干干净净的吗?我看,要查就先查查他!无组织无原则,以为离岗了,组织上就奈何不了他了?”
顾凯铭此刻对韦明喜一肚子火气。他倒也不是为郝建年抱不平,而是痛恨韦明喜这个时候给他添乱子找麻烦,可能要坏了他的仕途。
仇亮沉声附和道,“嗯,秦书记,我看顾区长说得有理,要查就先查查这个韦明喜!这是一种歪风邪气,得狠狠刹一刹!”
秦凤柳眉儿一挑,淡淡道,“人家给举报,我们就查举报人,这不是明摆着对举报人打击报复?要是他再跑到上头闹,我们怎么向市里交代?”
彭远征犹豫了一下,轻轻道,“三位领导,我个人以为,这事儿其实还有余地——只要韦小刚撤回举报或者就此不再上访,区里跟市纪委沟通一下,说明一下情况,应该也就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顾凯铭立即点头道,“嗯,远征同志说得有理。远征啊,这个擦屁股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必须要给我安抚住韦明喜父子,不要再让他们给区里捣乱!至于市纪委那边,给他们打个报告简单说明一下情况——实在不行,就让韦小刚写个证明材料。”
秦凤心里一阵恼火。心道哦这个区委书记还没表态,你区长急吼吼地就要越俎代庖?简直是岂有此理!
其实发生这种事情,也非秦凤所愿。她一开始跟顾凯铭的态度是一致的,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郝建年下马还是不下马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不要因此这件事影响到她这个区委书记的政治前途。
但到了现在,顾凯铭的态度却让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彭远征汇报的时候,她心念电闪再三权衡,觉得就算是郝建年被拉下马,也未必能影响到她。反过来说,如果她铁腕行动一查到底,肯定在官声民望上得到加分。
想到这里,秦凤就淡然道,“这样不好吧?按照组织程序,市纪委反馈回来,我们必须要成立调查组,把举报人反映的问题查清——郝建年有没有问题,得调查过才能知道。这样连查都不查,不仅糊弄举报人,还糊弄上级纪委,显然不太合适。”
“你说是不是这样,仇书记?”
仇亮尴尬地搓了搓手,笑了笑。
顾凯铭眉头紧蹙,凝视着秦凤道,“秦书记,郝建年能有什么问题?小金库的问题,哪个乡镇没有?说得不好听一点,区里哪个部门没有?如果真要查,查谁?”
“还有收礼的问题,无非是年节收点烟酒。这当然是违纪行为,可终归是小节,远远没有必要上升到贪-腐的高度吧?查来查去,到头来还是查无实据不了了之!”
“这显然是个人矛盾激化导致的一出闹剧。区委区政府应该当机立断,平息风波!现在,云水镇正在推进跟信杰企业集团的合作,如果出了这种事情,会不会影响合作?会不会影响稳定发展的大好局面?”
顾凯铭的情绪有些激动。
秦凤扫了他一眼,淡淡又道,“个人矛盾归个人矛盾,但问题归问题!有问题不查,把党纪国法放在何处?嗯?”
顾凯铭越是激动越是强烈反弹,秦凤越是不满,因之她的态度也就更加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至于跟信杰企业集团合作的事情,我想,对方显然不会因此就中断合作吧?我们调查干部违纪甚至是违法问题,这是在构建更好的招商引资环境,对于企业来说,他们高兴、欢迎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反对?”
“总而言之,我还是希望区纪委尽快成立调查组,查清真相,没有问题更好,如果查明郝建年有问题,我们作为一级党委政府,绝对不能姑息养奸!”
秦凤的声音也变得冷厉和强硬起来。
顾凯铭心里的怒火不断上涌,嘴唇哆嗦着激动地霍然起身大怒道,“如果秦书记非要这么说,非要打着党纪国法的大旗,那么,我无话可说!但是,我强烈反对,我保留个人意见!”
说完,顾凯铭怒冲冲拂袖而去。
仇亮尴尬地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说和,顾凯铭早就奔出了秦凤的办公室。
他对秦凤的意见不是一天两天了,而火气也终归是憋了很久了,如果不是这样,他断然不至于当着仇亮尤其是当着彭远征一个下属乡镇长的面,跟秦凤闹翻。
秦凤不知道也是怒极还是故作姿态,反正也猛然一拍桌子,脸色无比的阴沉。
仇亮向彭远征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两人就默默离开了秦凤的办公室。
沈玉兰望着彭远征和仇亮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幽幽叹息一声,然后从外边轻轻替秦凤将门掩上关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