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人身马腿？”白玉堂追问。

“这倒没看太清楚。”说着，天尊问殷侯，“你看清楚了么？”

殷侯撇嘴，“看什么啊，才看了一眼就被老银拽进马车了！”

白玉堂又看了看那幅图，陷入某种沉思……跟方霸怪异的举动有关系么？还有那个鬼使……

吃过饭，白玉堂带着天尊和殷侯去了一趟姚记纸铺。

此时，纸铺门前停着一辆马车，车上放着几口棺材，伙计们正在下货，往铺子里搬。

白玉堂看到马车前边，站着一个披散着头发的黑衣服老头，本想到近处的屋顶看看……谁知天尊突然一拽他后脖领子，抓着他隐藏到了屋顶后方。

殷侯皱眉，“他怎么在这儿？”

白玉堂不满地看了看抓着自己后脖领子的天尊，心说好歹给他个大侠留点面子！幸亏那只猫没在这儿。

不过听了殷侯的话，白玉堂就问，“认识的？”

殷侯和天尊对视了一眼，问白玉堂，“你和展昭进过这铺子么？”

白玉堂摇了摇头，“将之前包延潜入买棺材的经过说了一下，他和展昭还没机会溜进去。”

“进去必定打草惊蛇！”殷侯指了指远处，铺子门口那个正低着头闭目养神的老头，道，“他这不是在打瞌睡，是在听！”

“听？”白玉堂皱眉。

“这老头叫鹳耳，听过么？”天尊问。

白玉堂一愣，皱眉，“鬼庭三老里的鹳耳？”

殷侯点了点头，“鬼庭是六十多年前洞庭湖上的一个门派，就在洞庭仙山之内。鬼庭有三大高手，鹳耳、鮰爪、骐尾。这三兄弟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且都是恶徒。”

“鹳耳内力深厚耳力极好，有他在，想要不动声色溜进纸铺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俩也不行？”白玉堂问。

天尊摇了摇头，“这无关功夫好坏或者内力深浅，你行走就算悄无声息，但是不能阻止风动！”

殷侯也点头，“再轻也架不住人家耳力天生好，鹳耳的耳朵是好到一粒沙尘飞过都能听到的，暗探的话，还是从长计议！”

白玉堂无奈，也不好轻举妄动，这小小的纸铺竟然有这么大来头的高手坐镇，看来……里边真的藏着了不得的秘密。

之后，白玉堂带着殷侯和天尊在开封府逛了起来。在成功阻止了天尊险些迷路二十回后，终于是打发过去了两个时辰，白玉堂带着人去了皇宫。

……

而此时的皇宫里，众人都快等得发霉了。

白玉堂和天尊、殷侯进入御花园的时候，就看到一派奇妙的景象……

近处，展昭盘腿坐在石桌上发呆，一旁几只漂亮的孔雀正在假山整毛，小五趴在展昭身边看孔雀，鼻子上还停了只漂亮的蓝色凤尾蝶。

小四子和箫良两人在御花园的石板路上画了格子，正玩儿跳格子呢。

霖夜火靠在一旁的一个秋千上，边晃边打哈欠。

不远处一张软榻，公孙盖着羊皮毯子都睡着了，估计赶路真的累坏了。

再远处的凉亭里，赵普和八王爷正下棋呢，小包福在给两人斟茶。

包大人坐在一旁喝茶，包延倒是很乖，坐在包拯身边给他爹剥桔子。包大人正问他些什么，可能是一些家里的情况，看得出父慈子孝，包大人的大黑脸也在对着包延的时候温和不少。

最微妙是九曲桥那头，庞吉带和庞煜、柳公公坐在西边的凉亭。方霸带着方文方才坐在东边的凉亭。

欧阳少征躺在房顶上正打盹，邹良坐在一座假山上，正用馒头屑喂荷花池里的鲤鱼，耳朵里塞着两团棉花，龙乔广坐在他旁边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就看到嘴一直在动。

当然了，最惨的还是影卫们，众影卫在金殿内轮流看守两具被放在冰棺里的尸体。

紫影打着哈欠犯困。

赭影问同样打着哈欠的多罗，“南宫人呢？”

多罗一摊手，“哪儿都找不见，估计忙着查给庞妃下毒的人呢。”

终于，在月上中天的时候，陈公公跑来说，“皇上得闲了。”

众人尴尬地进了金殿。

金殿之上，赵祯正站在两口冰棺中间，左看看，又看看。

包大人带着庞吉和方霸看到赵祯想行个礼，赵祯轻轻摆了摆手，“免了吧，反正你们也没把朕摆在眼里。”

包拯嘴角抽了抽，回头瞪庞吉和方霸。

庞吉觉得挺冤枉，看包拯——你瞪我干嘛？

包拯黑黢黢的脸上一个鄙视的表情——就你们家事儿特多！

庞吉只好瞪庞煜——以后不准去太白居了！不准吃饭不准喝酒！

庞煜无辜脸，反正就是他倒霉，也幸亏姐姐没事，不然他罪过可大了。

赵祯对公孙点了点头，“劳烦先生验尸。”

“臣……有个请求！”

这时，方霸上前一步，急着说话。

赵祯看他，那意思——说呗。

“验尸可以，但不能破坏我儿尸体……一点点都不可以！”方霸面容严肃，“连针灸的银针，都不行！”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对视了一眼，要是让方霸知道自己早就扎了方俊一下，老头会不会气死？

公孙皱眉。

庞吉不满，“郡王，你这不强人所难么？针灸又不会留下疤，也不算动你儿子尸体，你连这都不让怎么验尸啊？你儿子活着的时候都让针灸，凭什么死了就不行？”

“总之不能破坏尸体！”方霸老顽固的腔调又上来了。

众人都回头看公孙，那意思——有法子么？

公孙倒是真有些为难，轻轻摸了摸下巴，看看两具尸体。

之前，展昭已经悄悄将变色的银针给公孙看过了，公孙清楚地知道方俊是中毒，要怎样证明呢？

想到这里，公孙突然双眉舒展，对方霸点了点头，“给两位公子梳梳头可以么？”

众人都纳闷——梳头？

“给我兄弟梳头？”方文看公孙，“梳头能查出死因？”

公孙从小四子提着的小药箱里拿出了一些药水，又叫人拿了几个白瓷和两把木梳来。

他让方文给方俊和方武分别梳了梳头，将顺着梳子落下来的头发，分别取了一根来。

“头发是自然落下的，死前已经落了，不算破坏尸体。”公孙问方霸。

方霸想了想，点点头。

公孙将两根头发放到碗里，又跟小四子要了一根头发，又揪下自己一根，放在另外两个碗里。

他先将四个碗都倒满清水，随后，公孙拿起一瓶药水，往装有自己和小四子头发的碗里滴了两滴，碗里的水，颜色没变。接着，他又往放有方俊和方武头发的碗里倒了两滴药水……没一会儿，两碗水，变成了诡异的绿色。

众人都看了看方霸——这中毒还是中得很明显的。

方霸皱眉，“这……这也不能证明……”

众人嘴角抽了抽，看着他——老头，你亏心不亏心？

“不用着急，我能证明给你看！”公孙说着，叫陈公公帮忙抓两只蛐蛐儿来。

陈公公出去了一会儿，真的找来了两只蛐蛐儿。

公孙看了看，果然按照他的要求，一只大一直小。就见那只大蛐蛐儿叫声响亮，力气也大，那只小蛐蛐儿被它追得围着罐子到处跑。

公孙用一根竹签，沾了一滴浸过方俊头发的绿色的水，滴在了那只大蛐蛐儿的背上。

没一会儿，就见那只原本欺负得小蛐蛐儿走投无路的大家伙，突然像是没力气了……又过了一会儿，那大蛐蛐儿竟然死了。

众人再一次看方霸——还不明显么？！

方霸张了张嘴，看了看棺材里的两具尸体，“这……也不能排除是庞煜下的毒！”

庞吉胡子都飞起来了，“我说郡王，你讲不讲理啊？！方武打仗那会儿我儿子在大理寺天牢呢，谁给他下一模一样的毒去？”

“这毒根本不是庞煜下的。”公孙道，“这是一种慢性毒，中毒者需要符合两个条件才能毒发生亡。”

众人听公孙讲。

“第一，至少连着三天服毒。”公孙指了指那只死掉的蛐蛐儿，“这蛐蛐儿太小了，所以一滴毒药对它效果明显，对人却不是！我这药水是测毒的灵药，百试百灵，若是变成蓝绿黄，那么必定是慢性毒。如果变成黑红棕，那就是剧毒，当场毙命。”

“第二呢？”赵祯追问。

“第二就是要运功！”公孙道，“或者是剧烈运动，这样会带动血液中的毒快速发作。”

众人了然，难怪了！方俊和方武都是在对战的时候突然毒发生亡。

“也就是说，庞煜根本不是凶手。”展昭看了看方霸，突然问，“老爷子，不知道你儿子的尸体不能扎针，你剩下两个活着的儿子，让不让扎针？”

方霸一愣，皱眉，“展昭，你什么意思？”

“展兄的想法和我相同。”公孙拿出了一根银针，走到方才身边，轻轻扎入他鼻下人中的位置，再拔出针……银针呈现黄绿色。同样的方法扎了一下方文，银针呈现绿色。

公孙点了点头，“老王爷，幸亏刚才你两个儿子没上战场，不然估计你这会儿就绝后了。”

方霸脸都白了，冷不丁公孙又扎了他一针，倒是没变色。

“看来，有人只想要四位公子的命，不想要王爷的。”公孙收拾东西，他的任务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