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论的焦点是青州。
沮授认为,现在公孙瓒固守易水,那一带沼泽纵横,不利于行军,而过了易水又是适合骑兵冲突的开阔地带。这时候强攻公孙瓒,不如取青州来得容易。幽州赋税不足,一直以来都靠冀州、青州补充。现在冀州已经被袁绍控制,公孙瓒能依靠的只有青州。击破田楷,将青州控制在手中,就等于断了公孙瓒的给养,用不了两年,公孙瓒就会虚弱不堪。
郭图认为,攻青州容易,田楷肯定不是袁绍的对手。但青州如此重要,公孙瓒岂能坐视田楷败亡?他一定会主动出击,策应田楷。因此,郭图的建议是袁绍留守冀州,另外派将领攻击青州,就算战事迁延也不会影响冀州的稳定。况且也只有袁绍坐镇冀州,公孙瓒才不敢轻举妄动。说到这里的时候,郭图特地停了一下。
“诸位千万别因为公孙瓒接连受挫就以为公孙瓒不堪一击。公孙瓒征战多年,骁勇善战,被乌桓人称为白马将军,畏之如虎。到目前为止,能对公孙瓒形成威胁,让他不敢轻举妄动的只有主公一人。田楷是庸才,能击败他的人很多,可是有谁敢面对公孙瓒?青州可攻,但让主公亲自统兵出击,愚以为大可不必,诚为牛刀杀鸡。为主者当持重,为一区区田楷而兴师动众,就不怕被人笑话吗?”
沮授不以为然,断然反驳。“兵者,国之大事,岂能轻忽?田楷虽是庸才,但青州广大,又有黄巾作乱,非大兵压境不能克全功。且陶谦在侧,他坐拥强州,久历仕宦,曾与孙坚共事,去年春又与孙策勾结,以致刘备败绩。若是仅派方面之将,率万余之师,能克陶谦否?若孙坚与陶谦联手,东西出击,又将奈何?夫取青州者,不唯断公孙瓒之粮赋,更为震动孙氏父子,便其不能专心南向。试问除了主公,又有谁能一击而当陶谦、孙坚,震动豫扬?”
郭图冷笑一声:“陶谦的确强于田楷,孙氏父子也非等闲之辈,但他们就比公孙瓒更强吗?且幽州近而豫州远,哪有置恶狼于肘腑不顾,偏向千里之外猛虎的道理?图虽愚钝,不敢苟同,也不觉得以公与之智,会有如此诡异之谋。或许公与有未尽之意,不便告人?”
沮授大怒。“郭公则,你我于主公面前论争,为的是公义。沮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何尝有未尽之意?你若有高见,不妨直言,何必掺杂些微言大义,中伤沮某?”
郭图拱拱手,一脸歉意。“公与言重了,我只是觉得公与此计不甚周全,似有更深考虑,只是出于机密,不便在众人面前言说,岂敢有中伤之意。你我共事,为主公效力,理当同心协力,坦诚相待,不必有此疑虑。若我言语失当,引起公与误会,还请公与海涵。”
沮授冷笑,正待反唇相讥,袁绍咳嗽一声:“公与,公则,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你们都忘了一点,不管是我亲自出击,还是派人出击,现在都不是最好的时候。”
“主公……”
袁绍起身,示意沮授不要着急。他面带笑容,从容不迫。“公与是河北人,未曾踏足河南,不知一河之隔气候大有不同。春夏之交正是多雨季节,利于行舟而不利于乘马,此时攻击青州可不是什么好时机啊。”
郭图一拍额头,懊恼不已。“主公所言甚是。公与是河北人,不知此事情有可原。我却是颍川人,居然忘了这件事,着实不该。亏得主公提醒,正中要害。”
沮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苦笑两声,闭口不言。